门主。这个称呼让林惊鸿的心尖微微一颤。不是大夫,不是妖女,是门主。一个属于她自己的位置,一个需要用实力和担当去填满的身份。
“王铁柱!”林惊鸿压下翻腾的心绪,声音因虚弱而微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清晰。
“在!”王铁柱立刻挺胸。
“清点现有药材,以止血、生肌、祛毒、补气为主,列出短缺清单,即刻报予秦将军亲卫!营帐需再添置三顶,一为重症隔离,一为药材存储炮制,一为门人轮值休憩!”
“张老(老医官)!”林惊鸿转向老医官。
“老朽在!”
“劳烦您带可靠人手,按我所授之法,将现有烈酒(酒精)反复蒸馏提纯,取其最上层清液,密封备用!再备大量沸水、洁净纱布!”她顿了顿,补充道,“凡入营求助者,无论军民,先以沸水洁手,以烈酒擦拭伤口周围,此乃防‘邪毒(感染)’入体第一要务!此规,立为‘惊鸿营铁律’!”
“谨遵门主令!”老医官眼中精光闪烁,这“洁手消毒”之法,他亲眼所见其效,早已心服口服。
一道道清晰、具体、带着强烈“林氏”风格的命令迅速下达。混乱的营地如同被注入了无形的秩序,开始高效运转起来。士兵们搬运物资,搭建营帐;伤兵们在指引下相互搀扶着挪向新的安置区;老医官带着几个伶俐的小兵,开始小心翼翼地架起简易蒸馏装置。一种前所未有的、以“医”为核心的凝聚力,在这片血与火交织的土地上悄然滋生。
秦烈看着眼前这一幕,刚毅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松动了一丝。他留下几名绝对心腹亲卫协助警戒,深深看了一眼木笼中气息依旧混乱、但暂时被“安抚”的夜烬,以及笼边那个脸色苍白却指挥若定的身影,转身大步离去。边关军务如山,北狄的阴影和元澈的毒刺,容不得他久留。但他留下玄铁令牌和那句军令,便是最大的支持。
喧嚣渐息。林惊鸿强撑的精神终于松懈,剧烈的眩晕感瞬间袭来,左臂的剧痛和经脉的撕裂感如同潮水般将她吞没。她身体一晃,险些栽倒。
“门主!”王铁柱眼疾手快,连忙搀扶。
“无妨。”林惊鸿摆摆手,声音虚弱,“扶我去看看柳寒烟。”
营帐内,炭火将空气烘烤得干燥温暖。柳寒烟躺在厚实的草垫上,盖着干净的薄被,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已平稳许多,不再是那令人心揪的游丝状态。肩胛处包扎的布条渗出淡淡的药色和血色,但不再有脓液。林惊鸿仔细探查了她的脉象和体温,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一分。命,暂时是保住了,但失血的亏空和毒素的残余侵蚀,仍需时日和药物调养。
“张老,烦劳您亲自照看柳寒烟,每半个时辰探查一次体温脉象,若有异常,立刻唤我。”林惊鸿郑重嘱托。
“门主放心!”张老肃然应诺。
安顿好柳寒烟,林惊鸿的目光最终落向了营帐外那座简陋的原木牢笼。夜烬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如同受伤濒死的猛兽,周身紊乱的能量波动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口,每一次压抑的喘息都带着令人心悸的痛苦。猩红的光芒在他左眼疯狂跳动,与右眼挣扎的银灰和冰蓝激烈对抗。他后背那道被强行冰封的伤口,在混乱能量的冲击下,边缘已隐隐有崩裂的迹象,丝丝缕缕的暗红不断渗出。
“烬渊同息”的通道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和狂暴的混乱意念,提醒着林惊鸿,这个“镇门凶器”的状态,同样岌岌可危。他若彻底失控,整个惊鸿营顷刻间便会化为齑粉!压制他,不仅是承诺,更是生存的必须!
林惊鸿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剧痛和灵魂的疲惫。她走到木笼边,隔着粗大的原木缝隙,看向里面那双被混乱撕裂的眼瞳。
“王铁柱,守住营帐入口,任何人不得靠近木笼十步之内。”她沉声下令。
“是!”王铁柱立刻按刀肃立,如同最忠诚的门神。
林惊鸿盘膝在木笼外坐下,闭上双眼。她没有急于调动力量,而是先强迫自己进入一种深沉的“内视”状态。经脉如同被飓风肆虐过的焦土,处处是断裂和淤塞。冰冷的银灰色能量(夜烬烙印)盘踞在主要节点,散发着掌控意志;被冰蓝枷锁禁锢的赤凰真血核心如同被囚禁的太阳,灼热而愤怒;腹部深处,那枚几乎被遗忘的、最微小的铜管碎片,在之前激烈的能量冲突后,似乎陷入了沉寂,但依旧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阴冷异感。
状态糟糕透顶。但她别无选择。
她小心翼翼地,将全部精神意志凝聚成最细微的探针,避开那些脆弱的断裂点,艰难地探向气海深处那被冰蓝枷锁囚禁的赤凰真血核心。这一次,她不再试图硬撼枷锁,而是将意念化作最轻柔的呼唤,如同安抚受惊的幼兽。
“同源……共鸣……”意念在核心周围回荡。
奇迹般地,那狂暴的赤凰真血核心,似乎感应到了她意念中那份纯粹的、源于生命本源的呼唤,躁动的光芒竟微微平复了一丝。一缕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精纯、蕴含着暗金色泽的创生之力,如同被驯服的涓涓细流,艰难地透过枷锁的裂缝,缓缓流淌出来。
林惊鸿心中一振,立刻引导这缕来之不易的暗金创生之力,不再用于战斗或爆发,而是极其小心、如同最精密的微雕大师,缓缓流淌过自身那些相对完好、靠近体表的细微经脉分支。所过之处,那深入骨髓的阴寒剧痛被温暖的生命气息驱散,断口处传来阵阵麻痒,如同干涸的土地迎来甘霖,细胞残存的活性被强行唤醒,新生的速度明显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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