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刚迈过门槛,便有小二装束的人不动声色地迎上前来,引着他穿过大堂。厅内零星坐着几桌早起的茶客,茶具的碰撞声与茶客的低语声混着虾饺的鲜香在空气中浮动。
沿着木梯上到三楼,便能看见走廊尽头的“流云轩”竹帘半卷,隐约露出里面的一道人影来。
谢临摘了故意做旧的毡帽,在门前略整衣袖,敲开了雅阁的门。
他推门而入,雅阁里的男人正在醒茶,茶汤在晨光中泛起涟漪。
“绥晏来了?”三皇子楚明湛抬眼望去,手上动作不停,将冲泡好的茶水推至案几对面,面上带着些清浅的笑意,“澄海楼新上的春茶,尝尝。”
“问殿下安好。”谢临看到他,面部的表情也不自觉放松了些,敛袖入座,接过茶盏低头啜饮了一口。
楚明湛朝他招手,从袖中取出一个丝绸包裹,解开时露出里面一方砚台,砚台上静静躺着一枚青黑墨锭。
他将包裹轻置于桌上,缓缓推到谢临面前。
“前些日子得的松烟墨,纹理如群山堆叠,原是备着贺你生辰的。没想到……”他顿了顿,目光在谢临脸上停留片刻,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复杂,“也罢,就作新婚贺礼给你吧。”
楚明湛话语是恭贺的,眼中却不见喜色,只余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与怅然。
他顿了一会,最后只轻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不管怎样,绥晏也算是长大成家了。我这做兄长的,总要表个心意。”
这的确是一方极好的墨。砚台为紫端石砚,砚池雕成残雪覆松之形。墨锭主体为竹节状,顶端镶嵌青金石碎片,竹节处阴刻“绥晏”二字,不难看出赠礼人的用心。
谢临接过这道贺礼:“多谢殿下,劳殿下费心了。”
楚明湛摇摇头:“算不得什么费心。自赐婚至今,你都不曾来寻我商议,想来自有主张。我知温聿珣在你这当是讨不到什么便宜。只是还是不免忧心……”
“臣知殿下所虑。”
“此次前来,也正是有另一件事要禀告殿下。”
谢临在楚明湛的注视下取出一个锦囊,解开时,其中金属的冷光一闪而过。
楚明湛眸光骤然一凝:“这是……”
“温聿珣的投名状。”
谢临将锦囊推到桌案对面,示意楚明湛打开。
待看过内里的物件后,楚明湛眼中的惊愕难以掩藏——
锦囊里,赫然是一块可率六军的虎符。
楚明湛难得有失语的时候,斟酌半晌才缓缓开口,首先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据我所知,父皇派温聿珣前往北疆的时候,并未予虎符给他。”
自古以来,虎符便是调兵遣将的凭证,一分为二,君执右,将持左。
然时移世易,及至本朝,虎符的实权渐衰,往往只是作为一个形式,徒添象征意义罢了。
温聿珣带兵前往北疆的时候实则是未曾拿到虎符的,仅有一封诏书和帝王的几封亲笔信。
“他说是用单于头骨铸的。”谢临只回答道。
单于头骨铸成的虎符,理论上来说该是没有实际效力的,但这一行为不可谓不嚣张。
谢临和楚明湛都心知肚明,这块符并不能代表什么,关键是背后的人。
只要是温聿珣,别说是拿了一块来路不明的虎符,便是拿了一根随手折下的枯枝,他手下的军队都会听他号令。
——这是在战场上用半条命拼杀出来的实权。
换做是旁人,收到这样一份“大礼”,早该欣喜若狂了。
楚明湛却没有昏了头脑,他轻轻蹙起眉,似是在思索什么,半晌问谢临道:“温聿珣可还有说别的什么?”
他摩挲着锦囊上的刺绣,神色复杂道:“……用敌酋首级铸符,表功可称扬我国威;可若论罪……便是私制兵符,其心可诛。”
言及此,楚明湛的目光倏地落在谢临身上,眼神如炬,似已洞悉了一切。
“这虎符不是他给孤的投名状,是给你的吧。”
“你若是愿意接受,便可尽情利用他。你若是不愿意……也可以随时变作反刺向他的利刃,让他粉身碎骨。”
楚明湛似是叹息又似是感慨:“他这是把身家性命都交到你手里了啊。是生是死全在你一念之间。”
“这小子竟还是个情种。孤倒是想错他了。”
日光斜照,谢临半张脸浸在阴影里,神色莫辨。
只听他淡淡道:
“一介莽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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