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四象龇牙咧嘴地看秦深挖箭头,发现血流得不多,像是连脉管也冻住了似的。期间赵夜庭疼得屡次皱眉,但依然未醒。
这绝不是个好兆头。
秦深丢了小刀,给伤口撒上仅剩的一点龙骨粉,把自己的中衣撕成布条,为赵夜庭包扎。
郭四象焦急地问:“为何还不醒?怎样才能醒?”
秦深脸色沉凝:“他冻太久了,要看能不能回暖。最好能烧一桶温水,不能太热,把他泡进去。但眼下没合适的容器,也来不及烧水。”
郭四象见赵夜庭正面挨着火堆,背面依然冰冷如岩石,灵机一动,脱了自己的衣袍半躺下来,将前胸贴在他后背,打着哆嗦说:“把我的体温渡给他,会不会加快回暖?”
秦深赞许地点头:“这样好。”他从外面捏了个结实的雪团,在赵夜庭身上不断揉搓,期间换了好几个雪团,直至手脚皮肤被搓得微微发热。
衣袍烘干了,秦深帮赵夜庭套上,郭四象把自己的衣袍也给了他。
火堆里投入新折的枯枝,热力又大了几分,赵夜庭仍未清醒。郭四象沮丧地叹道:“我现在知道什么叫尽人事,听天命了。”
秦深看着赵夜庭凌乱的发髻,忽然发现他一直扎的那条长生辫也散了。
小云什么时候也编起长生辫儿啦……哥扎这个,是因为我娘总担心战场上刀枪无眼,怕我活不过老道士说的“赤马劫”。你不一样,你不用上战场,别扎这个,太刻意讨吉利反而不吉利。
昔日醉话依稀在耳,秦深冷不丁问:“你会编长生辫吗?”
“什么?”郭四象一怔,“长生辫?不会。”
秦深也不太会,但仍想试试,死马当活马医,万一灵验了呢。他挪到赵夜庭脑后,笨拙地编起了小辫儿,指粗辫细,绕来绕去,期间至少扯断了几十根头发。
赵夜庭在昏迷中频频蹙眉,发出了含糊的呓语:“小云,你别使这么大劲儿……”
秦深手一抖,险些将快成型的小辫儿整条揪下来。
郭四象眼疾手快地捏住辫梢,一边拿革绳胡乱缠死,一边惊喜地道:“他出声儿了!这招还挺玄乎,可不能功亏一篑。”
秦深拍了拍赵夜庭的脸,阴恻恻地说:“醒醒,认清楚人。救你的不是你小叔,是你婶爹。”
郭四象的脑筋从小叔——婶娘——婶爹上拐了一大圈才回来,哭笑不得,但也莫名释然,像久积的妄念被这峡谷内的风雪卷走。
他依然仰慕明月,渴望得到月光的照拂,但也接受了苍穹上日月相伴同辉的事实,叹服之余有惆怅,惆怅过后又生欣慰。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那么复杂,并非只有爱与恨、恩与仇的两个极端,更有无数尘情羁绊,道义相交。
他那么年轻,余生还会经历更多复杂的感情,在明月下,朝晖中。
赵夜庭仍于半昏迷中呓语:“小云,那夜真的没有月亮,你喝醉后唱歌也真的跑调……但你在我背上睡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我一辈子都记得。你说,‘光满是我的夜月,照我归途’。
“小云啊,我回不去了,让秦深把我的长枪带回去,那把枪名叫‘惊途’……从今以后,有秦深照亮你的归途,带你回家。”
赵夜庭是被颠簸醒的。
他发现自己正被秦深背着,腰间捆着布带以防掉落。
积雪深厚的狭谷无法行马,秦深一脚深一脚浅地朝谷外走,郭四象紧随其后,时不时托他一下。
“主帅……我打了败仗。”赵夜庭愣怔片刻,心底涌起浓重的感激与惭愧。
“谁都可能打败仗,”秦深稳稳地说,“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活着,活着才能打下一场胜仗。”
胸胁传来剧痛,疼痛让赵夜庭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他感慨万千地笑了笑,说:“秦深,将来你就算要起兵造反、谋朝篡位,只要你不负小云,赵夜庭的这条命就毫无条件地押给你。”
郭四象闷闷地跟了句:“我也是。”
秦深往上托了托赵夜庭,不动声色地答:“没影儿的事我不去想,目前先把这场仗彻底打赢,才是首要。”
叶阳辞从浅眠中惊醒,倏然坐起身,胸口还残留着惊悸的余韵。
他做了个噩梦,梦见寒夜月光照着尸横遍野,尸体中的一具是……秦深。
秦深死不瞑目地仰望夜空,雪花轻飘飘地落在放大的、青灰色的瞳孔上。飞光剑断,裂天弓折,他骨折的胳膊向反方向扭曲,临终前仍执着地探进衣襟。
叶阳辞在梦中伸手入他冰冷的衣襟——摸出了一包沾血的糖。
“阿深……”叶阳辞极力驱散不安,喃喃自语,“梦是反的。但是阿深……你快点来找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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