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命运的手总是来得突然。
秦家巨变的那一年,京城的天空连日阴沉,传来的是一声声惊心的传闻。她躲在徐府的廊下,仔仔细细地盯着早已发硬的糖杏仁,等不到那个翻墙进来的少年了。
那之后,她的路,便不再有温柔的颜色。
她开始埋首于书卷与兵法,像是要用每一分才学去抵挡命运的寒风。
十七岁那年,她在科举中连中三元。那一日,徐府张灯结彩,父亲笑得须眉都颤,兄长们拍着她的肩,仿佛整个家族的荣耀都系在她身上。
徐府鼎盛的那些年,宾客盈门,座上无白丁。
茶香绕廊,琴声盈耳。她穿着新裁的青衫,行走在廊间,心里满是对未来的笃定与昂扬——她要做的,不只是徐家的女儿,她要在朝堂上留下属于自已的名字。
她入了户部,做了校书郎。
那是她第一次真正看见官场的全貌——表面的文雅、诗酒与清谈之下,暗流涌动,人情交易像看不见的丝线,牵动着无数人的去留与命运。她学会了在笑声里听弦外之音,在一盏茶的功夫内,衡量利弊得失。
就在她最风光的时候,她去了凉州——与秦斯礼重逢。
那是西北的风,带着砂砾扑在脸上,疼得发热。
他竟然成了曾经他最看不起的那种人。
他们之间隔着多年与无数变故,可当四目相对时,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石榴树下的午后。只是,她已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她这一生,追求的是何物?
可如今,这一切将以何告终?
城墙上,又传来一阵急促的喊声。她睁开眼,抬头望去,夜色深处的敌军火光正一点点逼近。风里带来战马的鼻息声和兵刃的碰撞。她知道,最后的冲击就要开始,而她手下不足千人的残兵,早已疲惫到极限。
她用力握紧了刀柄。掌心的皮早被磨破,血渗进刀柄的缝隙,染成暗红。
如果这是结局——她愿意站着死。
她曾为自已追求的一切,付出所有。
那就让她为这份追求而死去,死在自已守护的城墙上,死在她愿意用一生换取的旗帜下。
堡垒内的火把被风吹得摇晃,照亮了她眼中的光。
风声里,鼓声再一次响起。
风停了。
不知何时,鼓声与喊杀都已经消失,只剩下沉甸甸的寂静,像一张厚重的幕布,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徐圭言缓缓睁开眼,鼻腔里全是浓烈的血腥味,像是直接灌进了喉咙,带着腥甜与铁锈的苦涩。
她躺在一片死寂的战场中央。四周是一具具蜷缩的尸体,有的眼睛还睁着,有的手还握着刀。寒风刮过,他们的发丝与盔甲发出细微的响声,像是在低语。
——她还没死?
记忆像碎片般闪过:最后一轮冲锋时,她被长矛从背后刺穿,整个人被撞得翻滚在地,压在了几具倒下的战友身上。
然后就是漫长的黑暗与沉重的呼吸声,直到现在。
就这样睡过去吧。
徐圭言无力挣扎。
可一闭上眼,她突然想到了秦斯礼。
她的呼吸猛地急促起来。
——秦斯礼。
他在哪里?
徐圭言想着,她还有话要同他说,她不能就这么死去。她有很多话要和他说,他的偏执和悲伤她都看在眼里,她不能就这么平静地死去。
徐圭言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压在自已身上的尸体。
盔甲和血水在摩擦间发出沉闷的声响,她的手掌早已被冻僵,连握刀的动作都显得迟缓。
尸体下的地面冰冷而湿滑,她踉跄着爬起来,手里的长刀几乎是拖在地上。她一步一步,踩过战友与敌人的身体,向战场的制高点——一处低矮的山顶——走去。
那是一段极短的路,可她走得仿佛耗尽了生命。
终于,她站在了山顶。风呼啸着掠过,视野一下子空旷开来。她俯瞰着整片战场——
满目疮痍。
地面被血染透,变成一张巨大的暗红色布匹,尸体一层叠一层,兵器插在地上,旗帜倒在泥里。
空气中仍漂浮着焦灼的烟尘,刺眼得让人怀疑太阳都蒙了灰。
她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这是胜还是败?活着的她,到底站在了哪一边?
忽然,远处传来脚步声。
她本能地警觉起来,猛地从一具尸体上拔出一把长枪,横在身前。握枪的动作依旧稳,可手指微微发抖。
那几个黑点渐渐走近——是人。
前面的人肩上披着吐蕃的盔甲,步伐沉重,背着刀枪。
另一个则被拖在地上,腿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是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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