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英跑得这条邮路,大约有两百多里路,每天得走大约七十里山路,中间要在一个老乡家里歇脚,来回得走上三天,行程相当累人。
根据程建同和支局长画给她的地图,她第一天要送两个村的信,第一个村子就在这座山顶,然后爬过凉风山,往山底下走,来到凉风凹,在凉风凹一个老乡家里吃顿饭,送完信,再往上翻过马鞍山,在马鞍村夜宿,第二天起来,接着再送两个村的信,最后爬过阿依山,来到普苍寨,送完信件包裹,再往回返。
这三天的路程十分要紧,除了程建同指定的歇脚地方,其余时间都耽误不得,要耽误了时间,她就没办法按时返程,送下一批的信件
包裹。
如果耽误了时间,要想在指定的时间内返程,她就得牺牲中间夜宿的时间,早起早走。
程英是在部队成年训练的人,她沿着蜿蜒曲折的山道连走三个小时,也没有很累的迹象,没有停下来歇过脚。
大黄的体能也很好,它才四岁,正是壮年的年纪,原本它跟程建同一起跑邮,程建同因为长年跑邮,落下腿疾的缘故,行走的速度远不如从前,大黄不得不跟他的速度齐平,慢慢地走,以免跑得太快,把主人给落下。
现在它跟着程英一起跑邮,程英年轻,腿脚利索,走得速度很快,它从慢悠悠地走,到加快速度,再到时不时在前面奔跑,顺着以前程建同跑得邮路路线,一路领着程英往前走,也就去了半个小时的功夫。
大黄的颈子上绑了一个项圈,项圈上绑了一圈麻绳,程建同走不动路的时候,就把随身的斜挎包和一些日常用品绑在它的身上,让它帮忙托着往前走,减轻自己的负担。
到了过马鞍村河流的时候,程建同还得拉着大黄颈子上的麻绳,一人一狗,淌过湍急的河流,往马鞍村爬。
这要是在往常,程建同跟大黄跑邮,总是一边走,一边跟大黄说话姐们。
他长年一个人独自跑邮,跑邮的路都是不平整的山路,遇到的人不多,他要不跟大黄说话,时间久了,自己得憋出一身毛病。
程英第一次跟大黄跑邮,还没体验到程建同那种常年在路上无人交流的孤寂感,她跟大黄没话说,只埋头跟着大黄爬山路。
大黄走着走着,时不时回头看她一眼,心里估计想着它这个小主人可真奇怪,一句话都不跟它说,是不是个哑巴。
程英也不管它在想什么,走走停停,每次停下来,都是在欣赏山里的风景。
绵延不绝地群山,长年清晨都被雾气笼罩,不过太阳升到高空中之后,雾气便会渐渐散去,那些被雾气笼罩的村落、梯田、山野、树林便渐渐地显现出来。
近处的树木枝条有鸟类在啾鸣,远处的梯田,则能看见不少村民在田野之间劳作,时不时传来人们交谈说话声。
山里的上午是十分安静祥和的,程英行走的狭窄山道,靠右侧的地方是旱土地,没看见什么人在劳作,反倒是山道左侧空着的,像悬崖一样的峭壁,中间有个山谷,对立的梯田里,有不少人在。
有人看见了大黄和程英,隔着老远长声喊:“哎——对面的邮递员,有我家的信吗?”
程英听见声音,停在一处用石头垒砌的土路石阶上,也大着嗓门儿冲对面喊:“婶儿——你是哪家的?”
对面的人听到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声音在回答,伸手笼罩在眼睛上,仔细往她所在的位置眺望,发现不是原来的那个邮递员,又大着嗓门喊:“我是曹石家的——同志,你是新来的邮递员吗?之前的邮递员去哪了?”
两人相隔的距离太远,那位大婶儿喊得话若有若无,顺着山风吹到程英的耳朵里,程英猜了个大概。
她把背上的邮包放下来,仔细看了一下她即将到达的,名叫矮门村的信件,确定里面有一封名叫曹石的人写得信,这才直起身子,对着那位大婶儿喊:“婶儿——有您的信,我马上到你们村里村委去,您过去领信吧。”
对方兴奋地“哎”了一声,合着另外几个人,往他们村子所在的村委会走。
矮门村的村委会,设立在快要到山顶的山道旁一个地势较为平坦的院坝里。
大黄在距离村委会大约一百米的地方,站在山道旁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冲着村委会的方向“汪、汪、汪——”叫了几声,提醒村里的人,邮递员来送信了。
这年头养猫狗的人很少,主要绝大部分的人自己都吃不饱饭,哪有那个多余的粮食去养猫狗这样的牲口。
也只有程建同,多年以来习惯带一条狗跟他一起跑邮,不仅给他排除一路上的寂寞,还能在关键时刻替他解决麻烦和危险,因此程建同跑得这条邮路的村民,都认识他的狗。
程建同深知道这年头的人们是个什么性子,像大黄这种体型威猛的土狗,在很多人的眼里那就是活脱脱的一盘肉,只要大黄不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很有可能会被一些愚昧无知的村民打来吃了。
因此程建同跑邮得这些年,养得几条狗,他都会从小进行训练,让它们尽量不要离开他的视线,吃住都跟他在一块儿。
他也从不把大黄带回老程家,就怕老程家的人,趁他一个不注意,把他的狗给打来吃了,他宁愿把狗交给他的同事代养。
程英临行前,程建同也再三跟她叮嘱,要看好大黄,不要让别人把大黄打了吃了,程英自然应下。
大黄的声音十分洪亮,在山谷之间,不断回荡回声。
它的叫声,带来许多村民的期盼。
因为它一出现,就代表着邮递员带来了信件包裹,带来了在外闯荡人们的思念,是村民们期盼着想见到的人物。
很快村民们都听到了它的叫声,纷纷往村委会赶。
当程英背着沉重的邮包,跟着大黄来到村委时,村委旁的路边已经等候了不少村民。
这些村民大部分都面黄肌瘦,皮肤因为下地劳动干活晒得黝黑,穿着灰黑蓝三种带有补丁的老旧衣服。
看到程英出现,不管男女老少,都露出惊奇的目光,七嘴八舌地议论,“还真换了邮递员哩,以前的老程同志不干啦?”
“这邮递员咋是个女同志?我还没见过女邮递员跑我们这偏远山区的邮路呢,他们邮电所放心她一个女同志跑这条路啊?”
“这女邮递员长得可真俊,我都有多少年没见过这么俊的闺女儿了。”
“哎?这不是老程同志的大黄吗?它怎么跟着这女邮递员,这女邮递员长得有点眼熟啊。嗳,女同志,你跟程建同是什么关系?”
面对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询问,程英把背上沉重的邮包,放在村委门口靠路边的一张木桌子上,歇了一口气,这才一一回答他们的问题。
“以前的邮递员——程建同,前段时间从阿依山摔下山去,成了半边瘫,没办法再继续做邮递员的工作了。我是他的大女儿,我叫程英,他的工作由我来做,以后马山这条邮路的信件包裹,全都由我来送和接收,各位乡亲父老,还请多多关照。”
程英眉眼狭长,鼻梁高挺,薄唇微红,五官精致漂亮,眉目之间自带英气,一头乌黑亮丽的齐耳短发,藏在脑袋戴得绿色五角星大盖帽下,蜜色的皮肤在阳光底下散发出健康的光泽。
她不笑的时候,看人的眼神自带凌厉感,一笑却又阳光灿烂,明艳动人,让人心生好感,配上她身上那套类似于军装的邮政绿色工作服,在场所有村民一瞬间对她好感倍升。
“原来你就是老程同志嘴里一直念叨的大闺女,我听老程说过,你在部队里当着女军官,你咋突然来当邮递员了?”村民们得知她是程建同的女儿后,大家伙儿对她好奇又喜欢的紧,一个个围着她问。
程英笑了笑,刚要开口解释,一个穿着半旧中山装,年纪大约在四十岁左右,看起来像个村干部的男人走过来,呵斥那些村民:“不该问的话别问,别戳人家的心窝子,老程的事情,早都传遍方圆几个村儿了,你们故意问这些话干啥。”
先前问这些话的几个村民,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男人转头看向程英,换了一副脸色,笑着道:“程英同志是吧,你好,我叫葛胜利,是矮门村的村支书,你爸之前送得邮件包裹,都是放在村委会。除了老葛家和老田家的老人家不认识字,不方便行动,由我代他们领取,其他的信件包裹,都由邮递员送到大家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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