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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第1页）

身后有一道陌生的气息，似是有人正探头张望。伏令年的目光也在同时落在了纸页上。——我去，都快过年了还要赶工。我们工人的命不是命吗？该死的资本家。说什么突发坍塌，估计又是哪个包工头吃回扣偷工减料了，说是什么神像，建的时候可没把人家当神啊。——见鬼了，真见鬼了。这地方真的荒的可以，一堆雕像直勾勾地瞪着你看。风格也很奇怪。还时不时有些教徒跑到神像下面神神叨叨的，这还是国内吗？——奇了怪了，神像怎么修一个塌一个。统统都是从地底开始的，金属支架插到土里没几天跟泡在水里几百年似的，锈得不成形状。——我真的要疯了，一群人都神神叨叨的，什么神要醒来了，神要发怒了。现在怎么还有这些封建迷信，没人管的吗？——永远修不完…我要走了…我要走了…让我走…再后面，就是无意义的重复，混乱，恐惧，与迷茫。伏令年的指尖无意识地收紧，攥碎了大半残页。每一个字都像尖刺般扎入伏令年眼中，它们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熟悉于她曾经用十八年将它牢记于心，陌生在她已有十余年再未使用过它。这是现代世界的文字，她的世界的文字。“你看懂了？上面写着什么？”莫锦的声音近乎贴着伏令年的耳朵响起。伏令年悚然一惊，她猛地侧头，莫锦绿色的眼眸就贴在她的脸侧。他脑袋微微歪着，斜着眼睛，用一种古怪的角度注视着伏令年。“上面写着什么？”他笑眯眯的，又问了一遍。寒意顺着他的气息擦过伏令年的脸侧，如同一只吐芯的毒舌。只待猎物慌神之际，腥臭的毒液便会喷射而出。就在此时，莫锦的衣领忽地一紧，整个人被向后提起，揪出了升降台。阿九面无表情地做完了一系列动作，并无视了莫锦后续的一系列跳脚行为。这时，莫锦身上那股非人的气息又消散了。他又变回了那个脾气不好的大少爷。有人攥住伏令年的手腕，把她往后带了带。“别看了。”温季才轻声道。“为什么？”伏令年的目光有些发僵，依旧发空地望着前方。温季才抿了抿唇：“我不知道，但不要再看了。”这时，两人目光相对。沉默半晌，伏令年松开手，碎裂的纸页掉入泥土中，很快便与地面融得模糊不清。在场除了温季才几人有些许察觉外，其余修士几乎都未注意到这一小插曲。对于他们而言，这里就只是一处从未见过的古怪遗址。队伍只是停滞了片刻，便继续向前行进。遍地残留着人为痕迹，但未见一个活人，亦没有人类的残骸。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路在上行，走着走着，周围再度出现了朝圣的雕塑。这一回，他们的服饰各不相同。有伏令年先前见过的偏欧式长袍，以及……现代的装束。工人制服，充满现代日常风格的衬衫长裤。他们俯身“行进”着，面庞低垂，双手合于胸前，似在对未知的神明进行祈祷。伏令年没有尝试压低身形去看对方的脸。就像温季才所说的，她的神识也在提醒她。——不要看了。“不要看雕像，跟着我。”伏令年提醒道。她将掌心贴于钥种所在处，闭上眼睛，全凭感觉行走。方才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的朝圣之路缓缓放平，他们踏上了一处平地。伏令年再睁眼之时，眼前已变了模样。不知从哪吹入的风拂动伏令年的发丝，天空被一层彩绘玻璃笼罩，折射出斑斓的光影，将整个空间染成一种不真实的瑰丽色调。他们仿佛突然踏入了神庭当中，绿叶红花，色彩艳丽。无数扭曲的人形雕塑在中央铸成神台底座。它们姿态各异，有的跪伏，有的挣扎，有的仰头望向神像，表情凝固在极致的虔诚或恐惧之中。这些人像的面孔不再模糊，他们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会动起来，继续他们未完成的朝拜。这上方应当矗立着一座圣洁的神像。伏令年没来由地想。她的视线上移，交织的人体如同深海的章鱼触手般交缠着向上延伸，半人的躯体泛着玉色的光泽，诡异的竖瞳纹路布满腰身，以及…一个灰扑扑的鸟头。尖嘴，圆眼，头顶甚至还顶着一撮呆毛似的事物。嗯？等一下…为什么会是一个鸟头？三重山境（十二）伏令年没看太久，便收回了视线。很显然，这个鸟头并非神像雕塑原先应有的部分。神像的颈处是断裂的，鸟头被强行粘合在颈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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