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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江氏考勤法（第2页）
她今天穿了身素净的青色长裙，外面罩着件薄纱外衫。许是前几日熬夜太狠，她的小脸依旧没什么血色，眼下一片淡淡的青黑，整个人看起来脆弱得仿佛风一吹就倒。
她没有像众人预想的那样大发雷霆，也没有开口训斥。
她只是让清露搬了个凳子，自己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巨大的“工时格”旁边，又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本册子和一支炭笔。
那册子，就是她亲手画的“绩效表”。
“王头儿。”
她抬起头，看向为首的一个老匠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院子。
“这暖阁的活，原定工期三日，基础工分三十。如今已是第五日，你们打算何时完工？”
那姓王的老匠头梗着脖子，倚老卖老。
“尚书大人有所不知，这等精细活，快不得。催得紧了，要是出了纰漏，谁担待得起？”
“担待不起，就换人。”
江书晚的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我这里有份新章程，想必大家都听说了。”
她用炭笔尖点了点手里的绩效表。
“从今日起，所有工程，按工分计算薪酬。按时完成，拿基础工分。提前保质保量完成，工分翻倍，年底可优先承接‘招标’项目。”
她的声音顿了顿，扫过那些消极怠工的匠人。
“消极怠工，拖延工期者，扣除本次所有工分，并记录在案。累计三次，工部永不录用。”
她抬起头，看向那几个因卖力干活而满身汗水的年轻匠人，声音放缓了些。
“你们几个，叫什么名字？”
那几个年轻人受宠若惊，连忙报上名来。
江书晚在绩效表上他们的名字后面，用炭笔画了个圈。
“这暖阁的活，剩下的交给你们。三日内完工，工分翻三倍。人手不够，自己从愿意干的人里挑。”
说完，她站起身，看也没看那几个脸色铁青的老匠头，转身便走。
“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不得。”
“规矩，就这么简单。”
她清清冷冷的声音，飘散在空气里，却像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那几个被点名的年轻匠人，眼中瞬间爆发出炙热的光。他们不再理会老匠头的眼色，立刻高声应下，转身就去召集那些早就想好好干活的同伴。
被彻底孤立的老匠头们，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只能灰溜溜地拿起工具，加入了干活的队伍。
两天后，暖阁修缮工程提前完工，质量上乘。
江书晚当众发放了三倍工分的薪酬凭证，整个工部的年轻匠人们都沸腾了。
从此，“江氏考勤法”和“绩效制”在工部畅通无阻，再无人敢触霉头。那台巨大的“工时格”，被匠人们私下敬畏地称为“天罗地网”，每天卯时不到，木牌就已经插得整整齐齐。
工部衙门不远处的茶楼二层，萧景琰临窗而坐。
他将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看到那个瘦弱的少女，如何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不容抗拒的话。
她没有动用镇国公府的权势，也没有诉诸刑罚，只是用一个简单的规则，一张小小的表格，就轻而易举地瓦解了盘根错节的旧势力，激发了所有人的动力。
不战而屈人之兵。
这哪里是区区查账的手段。
这分明是洞悉人心，掌控全局的帝王之术！
萧景琰端起茶杯，杯中清茶微漾。他看着她离去的纤细背影，那双一向淡漠的凤眸里，燃起了某种近乎于信仰的炽热。
她总是在伪装。
伪装成贪财的咸鱼，伪装成怯懦的少女。
可每一次，当她被迫出手，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锋芒，都足以让天下人为之震颤。
他想，他必须变得更强，强到足以成为她最坚固的屏障，让她可以不必再如此辛苦地伪装自己。
正想着，他看到江书晚的脚步忽然一顿，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地回头朝茶楼的方向望了一眼。
虽然隔得远，看不真切，但萧景琰能感觉到她那一瞬间的警惕和不安。
他的心，猛地一紧。
是自己的注视，让她不安了吗？
而街角，江书晚飞快地收回视线，拉着清露的手臂，几乎是小跑着钻进了马车。
【救命……】
【又是谁在看我？怎么感觉跟要被活剥了似的……这班是一天也上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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