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边传来异样的感觉,林晚霁低下头去,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手中被塞入了一块云片糕。“待会可有得你受的,快吃些填填肚子吧。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我又没成过婚,我是听旁人说的……”林晚霁看着林昭芙那张有些别扭得通红的面容,不由得忍俊不禁,朝她说了声好。“二姐姐,谢谢你呀。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你胡说些什么!”林昭芙闻言,似是被人踩住尾巴一般,眼睛瞪得老大。见屋中的众人都看着自己,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脸去,支支吾吾道:“算了,随你怎么想……今日是你成婚的好日子,我才不跟你计较……”林晚霁见了她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时间屋内的气氛也变得轻松明快起来。“新娘子出阁咯——”伴随着喜娘的一声吆喝,几个丫鬟将梳理整齐的林晚霁给扶了起来,院子里铺着红红的毯子,四处都挂着红绸,很是喜庆。林晚霁接过喜扇,稳稳地遮在自己面前,随着众人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出了院外。眼前是一片浓烈朦胧的红色。视野虽被遮挡,但还依稀能从细密的丝线中,窥见外头的天光。不知为何,她的心忽然跳得好快。新娘子被喜婆婆扶到了正堂,这里早有她的父亲和一众叔伯在此等候。几个林家的孙辈也都在场,虽说林晚霁与这些哥哥们并不熟识,但到底也算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如今她出了阁,堂中的众人皆是欢欢喜喜地喧闹着。林晚霁虽被团扇遮挡住了面容,可却依稀能够瞧见林延青面上虽带着笑意,但却佝偻着身子,侧过身来拭泪。她心知父亲这是舍不得自己嫁人,于是上前几步,握住了林延青的手,温声道:“父亲莫要忧心,女儿虽成了亲,但永远都是林家的女儿,日后定会常来看望您和母亲的。”“好好好。”林延青有些不舍地拍了拍林晚霁的手背,抿唇笑道:“晚儿,旁的你母亲都早已交代过了,为父只希望你日后的日子能够顺心如意、平安无虞……”“父亲放心,我一定会的。”林晚霁只觉得眼前一阵氤氲,她怕哭花了妆容,连忙抽出帕子来轻轻拭泪。就当父女二人伤感之时,忽得听到堂外的傧相高呼着:“新郎官来接亲咯!”一时间众人不免起身,都往那院外伸头望去。在一阵众人的欢呼喜贺声中,林晚霁接过喜娘塞入她手中的绸带,隔着团扇望去,在绸带的另一端,牵着一个同样一身红衣喜袍的男子,好像他们的命运被这条绸带连结,紧紧相依。好像只要牵住了手,就再也不会放开。在一阵吹锣打鼓的热闹声中,新娘子牵着那条绸带缓步上前。喜婆婆还在堂中不断说着福气绵绵的吉祥话儿,在众人的哄闹声中,林晚霁只觉得自己的手心好像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视野被一片浓烈的红遮挡着,她不太能看清前方的路,可不知为何,每一步她都走得异常坚定。好像眼前的这条路,她已经走过千次万次,好像与她携手向前的这个人,她已经在心底呢喃叫唤过千百次他的名字。“起轿——”唢呐声起,伴随着喜娘的高声呼喊,迎亲的队伍整装待发,便要往镇国公府行去。软轿虽有些颠簸,但好在脚丈不算太快,几个轿夫抬得四平八稳,叫林晚霁免去了诸多的不适。轿帘轻放,林晚霁终于得了半晌的松快,将那掩在面前团扇给放了下来,入目的喜轿仍是一片隆重的红色,她侧过身去,竟发现轿子里整整齐齐地放着几包油纸点心。想必是萧时衍知晓今日礼节繁琐,怕自己饿着肚子,提前在轿子里备下的。林晚霁想到这里,不免在心中升起一丝甜蜜的心绪来。点心尚是温热的,林晚霁逐一将油纸包拆开,扑鼻的油酥香气袭来,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又是莲花酥!真是的,这个呆子,就知道莲花酥好吃,难道不知道这般油润酥脆的点心,吃完她的口脂都要花吗?想到这里,林晚霁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可嘴角却仍是不易察觉地弯了起来。她翻开另一叠小盒,里头四四方方地码着几块枣泥山药糕,上头撒着桂花碎,闻起来很是清香怡人。林晚霁拿帕子轻轻拾起一块,放入口中,入口绵密醇香的口感叫她的胃口都更好上了几分。不一会儿,那匣中的枣泥糕很快见了底。林晚霁心满意足,瞧着下轿的时辰马上到了,连忙重新举起团扇来,挺直背脊端正地坐在轿中。外头仍旧是吵吵嚷嚷的喧闹之声,轿子稳稳落在地上,轿帘忽得掀开一角,林晚霁透过团扇看去时,便见到一身喜服的萧时衍正背对着自己,躬身蹲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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