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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第1页）

“但……大公子在军中素来有威望，沈冉统领只听大公子的话。”闻言，众人皆默然。是的，这也是他们想要起兵的最大困难——没有彻底掌握军权。自古以来，兵权就不是那么容易掌控的东西，将士们只认人不认别的，想培养属于自己的军队难于登天。目前宸国境内，战斗力最强的王师由彻侯廖若统领，她麾下还有一支“鬼兵”之称的傩面军。另一支东境军几乎都是云中沈氏的人，只服从沈冉的命令。哪怕是沈冉赋闲在家时，太后荷华都不敢轻易处死他，也是为了避免生起兵变。君不见郢国的临渊君死后，郢军战斗力一泻千里？纵使齐封作为平临侯，最多也只能调遣两万郡兵。在场所有宗室加起来，倒是能凑齐五万兵马，但是想要彻底推翻太后的统治，还是远远不够，最多在宸国引起一场内乱罢了。至于拥有最多郡兵的齐王一丹皎，他们曾多次给她来信，她都不予理会，偏偏她的齐国位置偏远，一众宗室只能望其兴叹。正当宗庙里一片寂静之际，外面突然响起一个朗朗的声音：“诸位王叔在此议事，为何不叫我？”循声看去，摇光踩着一地月色，缓步而入。面对神色各异的众宗室，他微微一笑：“我知道大家都在想什么。女人总以为，权力占了礼法正统几个字就能所向披靡，却没想过，权力是自下而上。为了宸国的将来，大家想要清君侧，正国本的话，摇光，愿为身前卒，死而后已。”帝颂（15）愿陛下高坐明堂，千年万……宸王璇玑三年二月初四，彻侯廖若调查后，确认平临侯齐封私自处决囚犯樊氏兄妹，将证据交于太后荷华。太后认为齐封意图不轨，挟私报复，下旨夺其爵位，收缴封地。当夜，齐封在大公子摇光的保护下，逃出王都天耀城，返回封地风陵郡，其门客作《讨妖后檄》，痛斥太后荷华“伪临朝姬氏者，性非和顺，暴虐擅权”，其他宗室纷纷响应。在众人的支持下，齐封以“匡扶国本，拯救齐宸”为名在风陵郡起兵，分兵进攻怀仁郡，试图占据幽京地区，但内部战略出现分歧，以至于错失战机，为怀仁郡郡守晏婴带兵伏击，导致幽京一战大败，齐封被手下杀死，首级献于晏婴，以示投降。熊熊战火蔓延之际，秋岚山里，依旧绿意凝翠，蝉鸣裹着松涛漫过石碑林。偶有山风掠过，携来野百合的甜香。不过，此刻的花香里，却夹杂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山坡之下，一排在幽京之战里俘虏的齐姓宗室，被绳索捆绑着跪地，正面对着不远处的石碑林。有刽子手持刀站在他们背后，雪亮的刀刃滚落一滴滴鲜红的血。荷华一个一个走过去，玄色的裙摆迤逦曳地，在地上拖出蛇尾一般的猩红痕迹。“齐贤，齐封世子，二十六岁，享千户食邑……”刀光一掠而过，血如喷泉冲上三尺。“齐兴，郁林公，四十七岁，享郁林县封地……”冠冕滚落尘埃时，脖颈喷出的血柱溅红了一片青草。“齐贞，和颐君，三十五岁，享和颐县封地……”血沫从绣着云纹的领口溢出，洇出深红的花。有人死时犹自怒骂不休，大骂荷华，甚至揭露其阴私，然而荷华听闻后，面无表情，只是继续向前走着。等所有俘获的宗室处决完毕，她走到新立起的两座坟墓前，在刻有“治栗内史樊蓁蓁之墓”的石碑前，洒下一杯酒。恩怨了结，仇恨已消，逝去的人，却永远无法再回来。这一场战争行至如今，没有人能成为赢家。见荷华祭奠完樊家兄妹，彻侯廖若开口：“太后，探子新传来的情报，平临侯齐封死后，剩下的宗室决定以大公子为首，伪造诏书，声称接到先王密令，扶公子摇光登基。”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现如今大公子与其余宗室直奔云中郡。如果我猜得没错，恐怕他们会在云中郡守沈奚的帮助下，于云中郡起兵，率军直取天耀城。”面对情人的彻底背叛，荷华没有什么特殊表情。她只是淡淡道：“那么，我们就按照之前的计划，继续进行。哀家之前和你说的，你都记住了吗？”廖若拱手：“记住了，末将必然不会辜负神后所托。”荷华颔首：“去吧。”离开前，廖若微有迟疑，还是顿住脚步，开口：“神后，此计虽然能成功，可风险极高，您当真……”“哀家既然能从一介媵妾，走到今天。”荷华语声淡淡，凤目映着风里起伏的碧草，“从来只问成败，何时顾过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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