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正往外走的温宁,冯姨娘扬起一个柔和秀美的笑意,道:“宁儿可是要出门?那我来得还真不赶巧。我刚好也想去买些胭脂水粉,我和宁儿一起出门可好?”
温宁立刻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冯姐姐,我是打算回温家看望我弟弟的,他最近身体不适,在床上休养了好几天。”
“这样……”
冯姨娘一脸担忧地道:“你弟弟没事吧?”
温宁笑笑,“谢冯姐姐担心,臭小子年纪轻,身体好,没什么大事的。”
“那就好,可惜了,我还打算跟宁儿讨论一下,乞巧节该绣点什么东西给主公呢。”
冯姨娘忽地,一脸娇羞地道:“上回,我不是跟宁儿提过吗?眼看着乞巧节要到了,我想绣个荷包或者香囊给主公,然而,我想了好几个晚上,都没想到该绣个什么花样好。宁儿时常去无忧小筑给无忧姑娘看诊,定然也能有比较多时间见到主公,不知道宁儿可有发现,主公比较喜欢什么样的颜色或者花样?”
温宁嘴角微微一抽。
真不知道该说这冯姨娘天真好,还是心机太深好,一般这种后宅争宠的事情,都是自个儿偷偷摸摸琢磨的,她倒好,每次来她这里,都仿佛想抱团一般,拉着她讨论上半天该如何吸引陈瑾风注意。
温宁一开始觉得她是想借机在她这里打探陈瑾风的消息,现如今她的想法也没变,但心性却着实被她磨得有些松懈了。
主要是,这冯姨娘每回大篇幅说的就真的只是她独守香闺,渴望陈瑾风垂帘的小女儿心事,问到陈瑾风和陈无忧的时候少之又少。
仅有的几回,就跟她方才问她的那个问题一般,仿佛就真的只是在烦恼要如何讨得心上人的欢喜。
但先前有一回,她刚好在她去给陈瑾风治病的时候来了,春喜慌得不行,按照她们说好的,骗她说温宁今天有些不舒服,很早就歇下了。
幸好她晚上过来也就那一回,否则温宁真的要怀疑,她是不是察觉到什么蛛丝马迹特意来试探了。
她扬起一个带着歉意的笑容,道:“不好意思,冯姐姐,我给无忧姑娘治了这么久的病,也就见过主公两回,主公每次来无忧小筑,都是坐一坐就走了,我更是看都不敢看他,实在不知道他喜欢什么颜色和花样……”
冯姨娘看起来真的很失望,“这样啊……”
说着,她突然看向温宁,似是万分感慨地道:“有时候,我还真羡慕宁儿,在咱们后院的女子日思夜盼着主公能给我们一个正眼的时候,宁儿却能如此洒脱,似乎一点也不在乎是否能得到主公垂帘。”
温宁连忙轻咳一声,道:“我自然也盼望主公垂帘的,但……咱们进了后院两年多了,很多事情也该看清楚了。”
“我知晓,但我每每想起主公,心还是好痛……”
冯姨娘忽地,微微弯腰,双手捧心,一脸的泫然欲泣,“昨天,我听贞儿说到外头有人在传闵州的长明书院案子是人为的,官府迟迟不公布这件事,是因为主公在包庇凶犯,主公还把……还把当时闵州叛乱的头领带了回来,不顾一众寒门士子的求情与抗议,一直幽禁着他,对他施以重刑,说主公这是与全天下的寒门士子为敌,我就……我就心乱了一晚上,担心得怎么也睡不觉……”
“然而,我却连见主公一面都没机会,连……连亲口安慰安慰他都无法……若是主公愿意看我一眼,我便是死也甘愿了……”
看到冯姨娘这模样,温宁嘴角微抽,却已是见怪不怪。
先前,她跟她说起陈瑾风,情到深处时,这般突然林黛玉上身似的呻吟上一番,甚至默默垂泪都是有的。
这也是温宁心里的警戒有逐渐被瓦解的危险的原因。
若这是演的,这姐儿也实在太会演了!这妥妥的一个为爱痴狂的恋爱脑啊!
不过,她今天说的话,还是引起了温宁的注意。
外头的传闻,竟已是传到如此地步了吗?只怕早在醉仙阁那件事发生时,甚至是发生之前,民间就有人在散布类似的传闻了。
难怪昨天,陈瑾风特意把她留下来,叮嘱她要小心。
她做出一副焦急的模样,扶起冯姨娘道:“冯姐姐放心,这些朝政上的事情我是不太清楚,但主公能坐到如今的位置,定然不是一些小小的挫折就能把主公打倒的。冯姐姐更是要爱惜自己才是,若冯姐姐把自己折腾得太憔悴,便是主公某天突然想起冯姐姐,也会被冯姐姐吓到啊。”
冯姨娘红着一双眼睛,看着温宁,“主公当真会想起我们吗?”
会想起才有鬼!
倒不如期待一下他以后给她们的嫁妆能丰厚一些,当然,前提是她们要能拿到。
然而表面上,温宁只是做出一副坚定的模样,“应该会的,主公又还没娶夫人,主公作为男人,很多时候还是有某些需求的嘛。”
冯姨娘似乎被她这过于直白的话呛了呛,但她这段时间也已是习惯了温宁偶尔的过分坦荡和语出惊人,轻轻拍了拍温宁的手背,娇嗔道:“宁儿又胡说八道了。”
脸上的伤春悲秋也到底被冲淡了。
温宁嘿嘿一笑,“冯姐姐打起精神来了就好。我答应了我娘,中午回去跟他们一起用午膳的,我就不跟冯姐姐多说了。”
“好,是我占用了宁儿的时间才是。”
冯姨娘微微笑着,一路把温宁送到了大门口,还站在大门处,目送着她的马车离去。
马车里,春喜小心翼翼地把帘子放了下来,感慨道:“冯姨娘看着,是真的对主公一片痴心啊,无奈,主公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需要女人呢。”
春喜至今认为,他们主公定然有哪里不对,这才二十六年来守身如玉,身旁连只暧昧的母蚊子都没有!
也不对,最近主公身边频频出现的女子倒是有一位。
春喜默默地看了看自家姨娘。
若不是姨娘说,主公已是承诺了放她出府,春喜定然都要以为,主公对他们姨娘不一般了。
温宁似笑非笑地道:“她若是真的对主公痴心一片,事情倒简单了。”
昨天陈瑾风才提醒过她,今天冯姨娘就在她面前提起了长明书院被火烧的案子。
不管这是不是巧合,她这段时间小心一些,总不会错。
因为这种种事情,温宁原本是想拒绝王承安邀请她去参加夜市这件事的,谁料,她跟温予说了后,温予竟是大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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