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黝黑精瘦的女子脸上便显出一抹赧然来,谢瑶卿便懂了,她轻声安慰面前的军士:“这也没什么,你们久在军中,不熟悉这些庶务原是理所应当的事。”
谢瑶卿叫来向晚,将他引荐给殿中的内侍们,“这是朕给你们找的帮手,他粗通文墨,应当帮得上忙。”
向晚拉住谢瑶卿的袖子,有些惶急的问:“陛下,她们都是女子,奴害怕”
尤其在大周,当兵的向来没什么好名声,寻常百姓都管她们叫“贼配军”。
谢瑶卿笑了笑,坦然道:“不必担心,她们对朕忠心耿耿,朕信得过她们。”
向晚一怔,忍不住问:“为什么?”
谢瑶卿从容而平静的说:“若你也在万军阵前救过她们性命,她们也会奉你为主的。”
谢瑶卿接着将一沓宣纸递给他,有条不紊的命令他:“这是今次恩科殿试者的名单,人数已定,只需朕排个最终的名次,你将这些人的出身籍贯,乡会等第整理出来,朕下朝后来看。”
向晚惶恐的推拒着:“科举乃家国大事,奴一介男子,岂能插手”
谢瑶卿平静的看着他,强调道:“所以朕只让你整理。”
除此之外,什么都不需要做。
向晚看着她不容拒绝的神色,终于还是深吸一口气,接下了这份差事。
军中士官行伍在行,但实在不善笔墨,只能在一边默默的将所有应试学生的籍贯文章分门别类的整理好放在一边,等着他来他誊抄。
向晚揉着眼睛,努力辨认着案卷上的蝇头小字。
“李兰株,锡州松江府人”
“党萍萍,锡州镇江府人”
“许鹤年,锡州令江府人”
向晚将笔搁在了一边,旁边的内侍也停下手里的动作,语气生疏的问:“你怎么不写了。”
不对劲。
向晚一目十行的看着殿试的名单,这一百多个学生里,竟有三分之二出自锡州,余下学生中,也有很多出自与锡州相邻的州府。
而来自北方各州府的学生,则几乎没有。
向晚敏锐的察觉到其中的诡异,即使锡州是个人杰地灵的宝地,也不可能包圆了这一次的恩科才是。
向晚盯着那份名单,焦躁不安的等待着谢瑶卿下朝,谢瑶卿又在朝堂上窝了一肚子火,一边骂着礼部尚书李生荇,一边大步流星的踏进殿内,她面带怒色的看向向晚,直截了当的问:“名单整理好了吗?”
那个李生荇在朝堂上为了吹捧锡州派的官员连脸都不要了,她倒要看看锡州人能有什么本事!
向晚便将整理好的名单递了出去,,谢瑶卿一看那清秀的字迹眉头便舒展了不少,她粗粗看过,却发现了向晚面上的犹豫,她收敛怒容,尽可能温和的看向向晚:“有话但说无妨。”
向晚吞吞吐吐道:“陛下,今次恩科取中的锡州人是不是太多了?”
谢瑶卿猛地展开名册,皱眉细看,片刻后她叫来宋寒衣,下了两条命令。
“命各部官员收拢尚未回乡的会试学生,加试一场。”
“命仪鸾司选派官员奉旨去锡州查探。”
两个月后,当日谢瑶卿颁布的两道命令都有了回音。
第一条,在谢瑶卿面色不善的的监督下,新选拔成为考官的翰林官员战战兢兢阅完了加试的卷子,得出了与殿试名单截然相反的结果。
尽管这次加试只有因故滞留京城的它州学生参试,但最终的中举结果仍然是它州学生与锡州学生平分秋色,更有甚者,许多殿试时才华能进一甲的学生竟在这次加试中泯然众人,做出的文章别说骈四骊六了,连谢邀卿这等常在军中厮混的武人的水平都不如。
谢瑶卿凝视着加试的成绩,冷笑着用红笔在上面圈出许多人名来。
——出身锡州,高门显宦之后,与李生荇或有姻亲,或为师徒,家中长辈,又或多或少曾在三皇女麾下效力,又在自己登基后,迅速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倒戈投降,变幻旗帜。
谢瑶卿和颜悦色的召见了这些人,亲自考校了她们的才学,然后因为她们无知又狂傲的蠢样子勃然大怒,连发诏令将她们押入天牢待审,并多番申饬李生荇与地方学政。
谢瑶卿将那些蠢货的试卷揉成一团,丢在一边,她疲倦的揉着眉心,一边任由向晚为她揉捏酸胀的肩膀,一边问宋寒衣:“派去锡州的仪鸾卫可有消息?”
宋寒衣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三日前消息便断了。”
一声凌厉的鹰唳撕裂了湛蓝天空,宋寒衣神色一动,快步走到窗前,伸出手臂接住了天空中盘旋的苍鹰,苍鹰的翅膀许是曾被箭矢射中,殷红血迹顺着光滑的羽毛蜿蜒下来,宋寒衣心中一沉,抿着嘴从苍鹰腿上取下密信,对照仪鸾司专用的密码书解读出来。
她捧着解读出来的密信走到谢瑶卿身边,低声禀报:“曲三娘死了,她到锡州不久,便遭了几次刺杀,是锡州几家显贵共同下的手,那几回她伶俐,都逃过了,后来她从锡州寒门学生口中打听到,锡州权贵历来有贿赂考官提前获知考题的习惯,尤其今次恩科的考官里又有户部尚书李生荇,她祖籍在锡州,曾在锡州从政多年,门生故旧无数,这次许多人便是靠了她的关系提前知道了考题,润色了文章。曲三娘查出此事后,便被一伙马匪围杀在了云纵山中。”
谢瑶卿冷笑一声:“常在西北打家劫舍的马匪竟然这么好兴致,穿山越岭的去江南截杀一个仪鸾卫。”
宋寒衣侧头,等待谢瑶卿的命令,谢瑶卿猛地一推桌案,力道大得将跪坐在她身边的向晚推倒在地。
向晚默不作声的揉着挫伤的手腕默默的爬了起来,他抬头,看见一双幽深愤怒的眸子,吞吐着烈火的深渊一样,他听见谢瑶卿冰冷的声音。
“查,严查,彻查,把这桩案子办成铁案,把李生荇钉在耻辱柱上!”
宋寒衣躬身领命,而后补充道:“陛下曾吩咐臣派人去各州府探查宰白鸭之事,而今臣已经调查妥当了,天下州府虽然或多或少都有此陋习,但各州府之中,以锡州为首,宰白鸭之风尤为严重,当地官员竟对此事习以为常,甚至堂而皇之的与同僚议论此事。”
向晚试探着问:“许是锡州富庶,花钱买命的人便多了些。”
谢瑶卿冷哼了一声,反问他:“若是锡州富庶,又哪来这么多为两银子卖命的人呢?”
向晚便讷讷的不说话了,只专心的为谢瑶卿锤肩去了,谢瑶卿却忽然拉住了他的手,取过一旁自己常用的活血化瘀的药膏,用指尖挑了,细细的涂在向晚方才摔伤的手腕上,她用指尖的温度化开药膏,温柔的在向晚纤细的手腕上打着圈。
向晚感受着那滚烫的温度,心中一阵悸动,忍不住抬头看向谢瑶卿的脸庞。
谢瑶卿神色如常,脸上不见喜怒,只是顺着宋寒衣的话,平静的提起了一段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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