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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陨落晨曦（第2页）
这神迹的代价，是沈观澜意识核心的…彻底燃烧。
当最后一道巨浪在光壁前汽化，当最后一个主要火山喷发口被能量穹顶强行封镇，当“周天星斗大阵”的光芒因能量过载而剧烈闪烁、最终缓缓黯淡下去时…
太平洋深处，母舰残骸核心那片死寂的虚空里。
最后一点微弱的星火，闪烁了一下。
如同叹息。
随即，彻底…熄灭了。
九鼎核心那根维系的光之“脐带”，无声无息地…断裂、消散。
九尊巨鼎的嗡鸣，在这一刻，化作了悠长而悲怆的…钟鸣。鼎身上流淌的暗金光泽，仿佛也蒙上了一层哀伤的灰暗。
劫后余生的晨曦，终于艰难地刺破了笼罩天穹的火山灰云，将第一缕纯净的金色，洒在太平洋汹涌未平、却已不再致命的海面上。
一艘仅存的、船体布满焦痕与撞击凹痕的人类突击舰，如同疲惫归巢的海鸟，挣扎着悬浮在距离原撞击点数百公里的海面上空。舰体下方，是依旧浑浊翻滚、漂浮着大量母舰生物组织残骸和火山浮石的海水。
舰桥破损的观察窗前，李冰的身影挺立如松。她卸去了熔毁的动力装甲残骸，只穿着被汗水、血污和海水浸透的作战服，脸上带着烟熏与疲惫的痕迹，一道干涸的血痕从额角划过脸颊。她的双手，紧紧按在冰冷的控制台上，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她的目光，穿透浑浊的空气和翻涌的海浪，死死锁定在远处海面上漂浮的一块巨大残骸上。那是一块扭曲的、边缘还在冒着青烟的母舰外壳碎片，像一座漂浮的黑色礁石。
就在那残骸的最高处。
一道身影，静静伫立。
是沈观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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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又不是。
那不再是星火凝聚的虚影，而是…一具血肉之躯。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紧闭着双眼，仿佛陷入了永恒的沉睡。他身上的衣物破碎不堪，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痕，如同即将破碎的瓷器。初生的晨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孤寂而脆弱的剪影。海风吹拂着他凌乱的黑发，衣袂翻飞，仿佛随时会随风消散。（视觉·晨曦孤影）
没有能量的波动，没有生命的悸动。只有一片…死寂。
李冰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呼吸变得异常艰难。她看着那道身影，看着那在晨光中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看着那布满裂痕、仿佛一触即碎的躯体…一种冰冷的、名为失去的恐惧，如同深海的水草，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就在这时——
呜——呜——呜——
默园最高权限的全球广播频道，在所有残存的通讯设备中响起。没有激昂的宣告，只有一个平静到近乎机械的女声，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
“这里是默园总控中心，沈清竹。”
“‘根’之母舰确认彻底毁灭。”
“环太平洋超级海啸及火山连锁喷发，已由‘周天星斗大阵’成功遏制。”
“重复，‘根’之母舰确认毁灭，天灾威胁解除。”
“我们…赢了。”
“赢了…”
“赢了！！！”
短暂的死寂后，山呼海啸般的声浪，先从突击舰内部爆发，随即如同燎原之火，顺着通讯网络，瞬间点燃了全球每一个残存的角落！
地下掩体中，满脸烟尘的人们相拥而泣，嘶哑地呐喊着，泪水冲刷着污浊的脸颊。
废墟之上，幸存的士兵丢掉了武器，跪倒在地，朝着天空发出野兽般的嚎叫，释放着积压已久的恐惧与悲痛。
医院里，缠满绷带的伤员挣扎着坐起，用还能活动的手臂，拼命敲打着床沿。
默园地心，所有还能站立的人，无论研究员还是士兵，都如同被抽干了力气般瘫坐在地，随即又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哭喊与大笑。
赢了！用无数的牺牲，用文明的火种，用不屈的意志…他们…活下来了！
李冰站在舰桥，耳中充斥着频道里传来的、全球各地汇聚而来的、亿万生灵劫后余生的狂喜欢呼（听觉·众生之欢）。那声音是如此嘈杂，如此混乱，却又如此真实，如此滚烫，充满了生命最原始的力量。
她的目光，却依旧死死地、一瞬不瞬地，钉在海面残骸上那道孤寂的身影上。
欢呼声如同潮水般将她包围，她却感觉置身于一片冰冷的真空。舰桥外，初升的太阳终于完全跃出海平面，将万丈金光毫无保留地洒向这片饱经蹂躏的天地。金光也落在了沈观澜苍白的脸上，落在他紧闭的眼睑上，落在他布满裂痕的躯体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神圣而悲怆的金边。
在亿万生命的欢呼声中，在象征着新生的金色晨曦里。
他站着。
像一座墓碑。
为逝去的纪元。
为燃烧的星火。
为这场用无数牺牲换来的…陨落晨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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