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双双几乎是凭借着求生的本能,连滚带爬地从那道救命的缝隙中挤了进来。
在她跌入避难所内部的瞬间,重达数吨的合金门便在她身后迅速而无声地合拢、锁死,彻底隔绝了外界那令人窒息的恐怖高温和绝望哀嚎。
*
刘双双一进入避难所,便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般,直接瘫软在冰冷坚硬的合金地面上。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这带着雪松清香的凉爽空气,仿佛一条濒死的鱼终于回到了水中。
汗水混合着喜悦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从她眼角淌下,在她布满污垢的脸颊上冲刷出两道狼狈的痕迹。
她嘴里翻来覆去地低声呢喃着:“太冷了……太舒服了……我还活着……”
身体因为骤然从极热进入极冷环境而微微颤抖,但那是一种幸福到极致的颤抖。
林牧就站在不远处,双臂抱胸,居高临下地冷眼旁观着她这副狼狈的模样。
他晃了晃手中不知何时又多出来的一瓶未开封的冰镇纯净水,水珠顺着瓶壁滑落,滴在他赤裸的脚背上,带来一丝惬意的凉意。
他语气淡漠,不带丝毫同情:“别浪费我的时间和冷气。起来,喝点水,然后把你所知道的关于外面,特别是李强那帮人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搞清楚,我救你,不是因为发善心。”
刘双双过了好一会儿,才从那劫后余生的巨大冲击中稍微缓过神来。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但四肢依旧酸软无力。
林牧见状,也懒得再多言,只是将那瓶冰水随手扔到她面前。
冰冷的瓶身砸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刘双双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颤抖着手拧开瓶盖,也顾不上仪态,像头小兽般将大半瓶冰水猛灌进喉咙。
冰凉甘甜的液体顺着她干涸的食道滑入胃中,瞬间驱散了部分火烧火燎的灼痛感,也让她混乱的思绪清明了不少。
她胡乱擦了擦嘴角溢出的水渍,眼神复杂地望向林牧那张英俊却冰冷得没有一丝人情味的脸,深吸一口气,开始低声汇报她所知道的一切。
“李强……他在北边的废弃汽车修理厂搭了个窝棚,就是用些破铁皮和帆布胡乱围起来的。”
“他不知道从哪里搜刮到了一台还能用的柴油发电机和几台破窗式冷气机,虽然效果差得可怜,还整天轰隆作响,但对那些快被热死的人来说,已经是天堂了。”
“所以,他很快就聚集了十几号走投无路的亡命之徒,都是些男人,一个个饿得眼睛发绿,凶悍得很。”
刘双双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但条理清晰。
“他几乎每天都在那些人面前煽动,说你的避难所里有山一样多的物资,有喝不完的冰水,吃不完的食物,还有能冻死人的冷气。”
“他唾沫横飞地描绘着抢下你这里之后的美好生活,许诺给那些手下高官厚禄……不,是许诺给他们女人和食物。”
“那些人早就被高温和饥饿折磨得失去了理智,一个个都跟疯狗一样,就等着李强一声令下,冲过来啃你的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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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水和一口吃的,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
“我亲眼看到……看到有个男人,为了从李强手下的小头目那里换小半瓶浑浊的脏水,竟然……竟然用生锈的铁片,把自己小臂上的一块肉活生生割了下来,血淋淋地递过去……”
说到这里,刘双双的声音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脸上血色褪尽,眼中充满了惊恐与恶心,显然那地狱般的场景给她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林牧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刘双双描述的不是人间惨剧,而是一段无关痛痒的市井传闻。
他只是微微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闪烁着的是一种洞悉一切的冷酷与漠然。
刘双双强迫自己压下翻涌的胃液,咬了咬发白的嘴唇,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难以启齿的羞愤:“还有……还有王晴和赵丽那两个女人,她们……她们也投靠了李强。”
“末世前,她们可都是光鲜亮丽的白领,眼高于顶。现在……为了活下去,她们什么廉耻都不要了。”
“我好几次看到,她们衣不蔽体地从李强的‘房间’——其实就是用破布隔出来的一个角落里出来,脸上带着屈辱的红晕和麻木的泪痕。”
“那些男人看她们的眼神,就像看两块可以随意啃噬的肉。”
“她们用自己的身体,从李强和他的心腹手下那里换取一点点可怜的水和食物。”
“而且……”刘双双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眼中闪过一抹厌恶,“她们两个,尤其是赵丽,似乎对你恨之入骨。”
“她们经常在李强耳边吹风,添油加醋地说你这里有多少好东西,说你如何自私歹毒,怂恿李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你这里攻下来,把你碎尸万段。”
“她们那副样子……简直比那些男人还要恶毒。”
她描述着王晴和赵丽的模样,虽然没有刻意渲染,但林牧的脑海中却清晰浮现出她们那副既可悲又可恨的嘴脸。
曾经或许还有几分姿色的脸庞,如今必定是瘦削憔悴,被污垢和绝望所掩盖。
她们那曾经引以为傲的身体,此刻也成了卑贱的交易筹码,在肮脏的环境中任人蹂躏。
然而,即便如此,她们内心深处对自己的怨毒,却如同野火般越烧越旺,驱使着她们用最恶毒的语言和最卑劣的手段,试图将自己也拖入地狱。
这种由嫉妒和不甘催生出的疯狂,反而让她们在李强眼中更具利用价值,成为煽动那群亡命徒的绝佳工具。
林牧听到这里,嘴角终于向上扯出了一抹冰冷至极的弧度,那笑容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讥讽与快意。
他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刺骨的寒意:“报复我?就凭她们那点可怜的姿色和下三滥的手段?真是可笑至极。”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王晴和赵丽在前世是如何伙同那些所谓的“朋友”、“邻居”背叛自己,将自己推向死亡深渊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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