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内务府还未行多远,他就见三个太监从远处疯了一般地向内务府猛冲,满面皆是惊惧紧张之色。
显然非同寻常,他本能地想避开,但转念一想自己已暴露在了他们的视线中,再躲就成了心虚。而他如今在众太监眼中是最慈心仁善的菩萨,说什么都不会有人怀疑的。
“发生什么事了?”待他们走近,他打起精神装作随心地问话。
“进忠公公,寿康宫走水了!”“是啊,奴才们正要来内务府寻人救援呢!”“那火大得不得了,从井里打水浇过去根本就灭不了!”
一闻“走水”二字他已如遭雷击,且还是寿康宫,显然已无任何其他可能性。他竭力稳着心神,两手互相抓握着问道:“寿康宫没有太监,你们是哪处的人?寿康宫现如今大致是什么情况?是仍在救火还是已将所有主子宫人撤出来等人支援了?”
公主竟玩了一出声东击西,自己连日在大彘门前的蹲守成了天大的笑话,或许一开始就全盘皆错,连公主口中所谓的“炙猪”也一直都是她故意而为的误导,见自己上钩才越说越笃定。
他紧咬着牙关抑制住顿足狂叫的念头,满脑皆是轰然作响的滚雷,神志都几近瓦解星飞。毕竟他自与公主交心以来从未想过她有这么大的能耐从头至尾蒙骗自己,还瞒着自己干了一票这么大的,火烧寿康宫与烧死几个奴才岂是同量级?
“奴才们是慈宁宫的人,正在下房里睡着呢,突然听见寿康宫的呼救声就过去了。”“烧得火光冲天的,太可怖了!”“根本救不出人呐,又不敢惊动太后娘娘,奴才们只能跑来内务府、敬事房寻管事儿的了。”他们七嘴八舌道,进忠只觉自己满手心满指缝皆是汗,湿冷滑腻得几乎都捉不紧自己的手了。他强压下惊慌震怒,领着他们往内务府跑。
“寿康宫走水严重,快去通知所有管事太监,尽快拨人去救援。”他见得一个值夜的小太监正打盹,连忙拍醒他吩咐道。
那小太监一愣,紧接着跑去一股脑儿唤醒了内务府内的所有值更人等,几个人狂奔着去了他坦寻高品阶太监。
“咱家今儿夜里睡不着出来走走,没想到碰上了这种事…”他故意嘟囔了一句,瞥了一眼那三个慈宁宫太监,又严肃道:“咱们先回寿康宫查看情况,能救什么是什么,不能让老主子们身处险境。”
三人应得很快,拔腿就往外跑,他直到现在腿脚都是半软的,但身影面容淹没于浓重的夜色中,他终于能借着奔波之下的气喘稍稍展露些许内心极度的惶恐甚至怨愤了。
毋庸置疑这把火定是公主的手笔,他从前一直以为公主与澜翠是并不认识的,明显是他太想当然、亦或是太相信澜翠了。现如今再回想那桩桩件件过往,澜翠怕是以一己之力把他和公主耍得团团转,他和公主都蒙在了各自的鼓里,以为只有自己在努力帮澜翠。
怪不得总是帮不成功,这坑货多半是选择性听取甚至择她自认为的“优”听取他和公主的意见,世上怎会有这么自以为是的蠢货,他气得面庞都腾热了起来。
他能理解公主不敢把欲烧寿康宫的念头对自己明讲,毕竟公主一直认为他行为端方,以她的角度看烧宫这样的狠事极有可能会被他驳斥。
但他实在无法理解的是澜翠的两头相骗,佯装得那么老实,分毫都没露出公主来,害得他真以为其无路可走。反之去想,澜翠必然也是没把求助他的事告诉公主,否则公主一听澜翠认识自己,至少会找他商量几句再行事,而不太可能一味地瞒着他想损招纵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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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望去,寿康宫一片焮天铄地,冲天的火光夹杂着滚滚浓烟暴虐地吞噬了整座殿宇。不惊动太后怕是不可能了,附近的宫女太监们来来往往地提桶运送井水,但与火势相较只是杯水车薪。有个别衣衫污糟的宫女跑出,也有两三位老主子抚膺惊恐地被宫女架出来,但显然寿康宫的不少人被困在了火场里生死未卜。
这可恶至极的澜翠,扯着他俩唱了这么久的一出大戏,最终闹出一番不可收场的结果,而且说不定连火烧寿康宫也是澜翠挑唆的。进忠望向慈宁宫的方向,虽未见太后,但已见宫人倾巢而出前来扑救,心下真恨不得冲去把澜翠揪出来呼上一巴掌以解心头之恨。
如今他看开了,澜翠不中用换一个宫女悉心调教便是,但无论是谁都不能妨害到公主。瞟慈宁宫方向也于事无补,毕竟他控制不了太后的行动,他闭目冷静了一瞬,然后猛然加快步伐冲至井边,口中喊着:“大伙儿脚步快些,一定要把火情控制住!”
他才把一桶水打上,就见敬事房的太监们先赶了过来,唧筒、水龙、太平缸一应俱全,他把那桶水扬手泼向火燃处,趁着人多手杂时假意再去打水,实则在寿康宫内绕了半圈。
寿康宫夜间会锁上,不排除澜翠打开铜锁的可能性,但也有概率她们没敢走正门,他正思量着,忽见后墙有一砖凸出,赶紧跑去试图将它推回原位。
手一碰,他发觉边上的砖也是不牢固的,这下他彻底明白了她们的入口,忙不迭小心翼翼地将砖块扶正至外观无异。
既然砖石上落下了把柄,那他就分外担心殿内也遗留罪证了。他不太能确定余常在的居所在哪一间,但估摸着火势最强处极有可能相当接近,他取了唧筒恰好对着余常在的卧房扑救起来。
躲在茅房中的澜翠听得外头人声鼎沸,终于熬不住了,爬起身拼命往外窜。她脑中也已盘算好了措辞,若有人问就一口咬定自己泻肚泻得跌在了粪坑里昏迷了许久,对火灾毫不知情。
可事实是无人在意她,她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猛然望见那一抹着深蓝蟒袍的身影,登时又惊又喜又错杂着畏惧。不等她犹豫好上前还是后退,进忠就以余光瞥见了她。
澜翠浑头扑脸以至全身都是粪水,他睹之头一眼就险些要彻底崩溃了,偏偏澜翠还以一副引颈就戮状往他身边靠,他差点儿狂吼让其退开。
孙财的臭气与之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他屏住呼吸,可那股挥之不散的气味仿佛已化成了实体撞击在他的口鼻上,令他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眼中都浮出了一层薄泪。
澜翠身上的粪水甚至还在淋漓滴淌,浑身都糊满了棕黄色的秽物,离光亮愈近他便看得更清。进忠不敢大叫,连抽她一巴掌都抛在了脑后,只企图低声恳求她离远些,可一张口就是急遽的反胃作呕。
“进忠公公,奴婢泻肚一直到现在,刚从茅房起来。”她还好意思颤着声音撒出弥天大谎,进忠的恶心未散又添愤慨,压低嗓音怒道:“看你干的好事!有没有落下东西?”
澜翠抖如筛糠,但对进忠猜出火情与自己有关也不敢强辩了,老老实实坦白道:“一个油罐落在房里了。”
她倒聪明,开口来了个模棱两可、缺失主语之言,可惜自己早与四阿哥对质出来了,这油罐铁定就是他偷摸带给公主的其中一只。他深吸了一口气,见内务府众太监也赶到火场了,不远处正一片混乱,无人顾及他俩,遂瞪着澜翠沉声斥道:“你倒没把脑袋丢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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