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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郭先生（第5页）
酒过三巡，肉过五味，气氛达到高潮。东郭先生坐在角落的桌子旁，安静地看着眼前这喧嚣热闹、烟火气十足的场景。他换了身李大嘴的干净旧衣服（太大了，穿着像袍子），脸上愁苦的阴影似乎真的被这温暖火光驱散了许多。他面前放着傻妞特意为他准备的清粥小菜和一碗安神汤。他小口喝着粥，眼神温和地扫过院子里的每一个人，扫过阿楚和晏辰互相喂对方烤串、说着旁人听不懂的“骚话土味情话”的样子（晏辰：“老婆，这串腰子给你补补！以形补形！”阿楚娇嗔地翻了个漂亮的白眼：“呸！晏小辰！你才需要补！昨晚谁腰疼喊‘老公轻点’来着？”），扫过铁蛋默默递给傻妞一串烤得焦香正好的香菇、傻妞回以甜笑的温馨画面……
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与踏实感，如同杯中热粥的温度，熨帖到了他的心里最深处。
这时，阿楚拿着直播手机走到了他身边，晏辰也笑眯眯地跟着。
“东郭先生，”阿楚的声音带着晚风的清爽，笑着问，“明天有什么打算？是跟我们去衙门看看那熊力怎么被明正典刑？还是……嗯？想留在这里？佟掌柜肯定举双手双脚欢迎！”
东郭先生放下勺子，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缓缓站起身，对着手机镜头，也对着整个院子的人，深深鞠了一躬。这一次，他的腰杆挺得很直。
“诸……诸位大恩大德，东郭永生难忘！此间事了，那恶徒恶名自有公论，鄙人心中石头已然放下。蒙此一劫，亦得一悟。”他目光清澈而平和，“过往之事，譬如山中被狼反噬、今日险遭横祸，皆因鄙人只知念经死理，不知人性之幽微、世事之险恶，只知一味‘善’施，而不知‘善’亦有道，需知进退、明取舍、晓戒备。幸得诸位点化，以……以雷霆之法破邪，以昭彰之势扬善！鄙人感佩于心！”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向往之色：“然鄙人本山野闲人，志不在繁华人世。经此一事，倒是更念山中清净。采药着书，修身养性，闲时或寻一二质朴乡民，讲讲山外之事，劝人向善之余，亦不忘将‘恩将仇报’之警训，以今日之故事为鉴，传于乡野。让那淳朴之地，亦知善良可贵，更知守护善良之方。故此……鄙人欲回返故山。”
他的回答让众人都有些意外，但也都在情理之中。
佟湘玉首先反应过来，有些失落又有些理解：“唉……也是。山中清静，好修养！额们同福客栈随时欢迎先生来喝茶啊！”
郭芙蓉也挥挥手：“先生回去记得把我们客栈的名号打出去！再有麻烦，报七侠镇同福郭芙蓉的名字！保管好使！”
吕秀才文绉绉地拱手：“先生高义，归于本真，乃大智慧！望先生保重！子……后会有期！”
阿楚和晏辰相视一笑。
晏辰打了个响指，铁蛋立刻无声无息地递过来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形盒子，还有一个小巧精致、有点像指南针的黑色小方块。
“东郭先生，”晏辰诚恳地说，“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这盒子里是几支高效的浓缩营养液（仿千年首乌效果但无味），还有一本防水防蛀的‘急救与野外生存百科全科手册’。您在山中采药，难免磕碰或者遇到意外情况，它能帮您快速处理常见伤病，关键时候能救命。还有这个……”
阿楚拿起那个小方块，亲手放在东郭先生粗糙的手心里：“这玩意儿叫‘非诚勿扰随身保’，别看它小，功能贼强！它第一，能趋避大型野兽，发出次声波干扰，熊狼虎豹闻着味儿就掉头跑了！第二，紧急情况长按中心按钮五秒，它会爆发出超强的闪光和足以把人震晕的低音炮！有效范围十步之内！第三，它还能净化水源！第四……”
阿楚狡黠一笑，压低声音：“它还有个隐藏功能！看到侧面这个小凸起没？遇到像今天这样‘人面兽心’、恩将仇报的畜生，狠狠一按！它的核心会弹出一个一次性的超微针头，里面是超级浓缩版‘提神醒脑精华液’！剂量足以让一头壮年棕熊当场辣到怀疑熊生！给您零点一秒的逃跑黄金时间！记住，不到生死关头，慎用！用了记得赶紧跑！别回头！跑！”
东郭先生看着手心里的黑色方块，又看看那个沉甸甸的盒子，眼眶倏地红了。这两件东西，一件保障了他的生存基础，一件给了他守护善心的最后底线和最硬的底气！这远非金银可比，是他最需要的东西！
他嘴唇哆嗦着，千言万语哽在喉头，最终化作深深的一揖，一躬到底，久久不起：“再造之恩！东郭……没齿难忘！诸位的教诲与馈赠，鄙人……定当铭记于心！让它伴我余生，也让它……惠及乡邻！”
【泪崩了！这就是双向奔赴的善良啊！】
【太暖了！科技守护最后的善良！】
【那个小方块简直是神器！阿楚姐想得太周到了！】
【连防御和逃跑黄金时间都考虑到了！专业！】
【东郭先生，您值得！】
【从此山野少了一个悲催的老好人，多了一个有故事的智慧长者！支持回归本心！】
翌日清晨，露水未曦。
同福客栈门口，众人齐聚，为东郭先生送行。他的藤编书笈被李大嘴塞满了刚出锅的馒头大饼和酱牛肉，佟湘玉给他带了一小坛上好的花雕。他身上穿着洗得发白但干净整洁的旧长衫（他坚持换回了自己的），肩膀上斜挎着那保命的“非诚勿扰随身保”，怀里揣着那本珍贵的生存手册，背篓里稳稳放着装有营养液的盒子。
他目光清明，愁眉彻底舒展，神态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和踏实。他最后环视了一圈为他送行的、这些可爱的、奇怪的、各具特色的“高人”们。
阿楚冲他眨眨眼，做了个“保重”的手势。晏辰对他竖起大拇指。
郭芙蓉喊道：“先生！有功夫下山来玩啊！排山倒海招待你！”
吕秀才拱手长揖：“先生走好！山高水长，后会有期！子曾经……”
他话没说完，被郭芙蓉捂住了嘴。
白展堂潇洒地挥挥手：“回山的路长着呢，当心点道儿！别又被啥玩意儿绊住了！”
佟湘玉抹着眼泪：“一路顺风啊先生！想吃啥了捎个信儿！大嘴给你做！”
莫小贝、白敬琪、吕青橙、吕青柠都用力挥手告别。
铁蛋微微颔首。傻妞温柔地笑着递上一杯灌在竹筒里的温茶：“先生，带着路上喝。要开心哦。”
东郭先生背好行囊，逐一看着大家，嘴角噙着温暖而释然的笑意，对着所有人，也对着阿楚手中直播的镜头，最后郑重地作了一揖：“诸位珍重！家人们宝宝们……后会有期！”他深吸一口带着清晨泥土芬芳的空气，转身，迈开稳健的步伐，朝着晨霭缭绕、山色空蒙的方向，一步一步，踏上了归途。那坚定的背影在熹微的晨光中拉得很长，不再佝偻，仿佛洗尽了千年尘烟，只余下山林本色与新生般的平和。
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通往远山的土路尽头。
同福客栈门口，众人目送着他离去。
热闹的院子里，只剩下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悬浮的直播画面里，最后的弹幕安静地滑过：
【江湖路远，先生珍重。】
【善良有了盔甲，从此山水无恙。】
【期待下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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