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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4章 和亲血嫁 红轿碾碎芳华（第1页）

运河的淤泥尚未干涸，征夫的哀嚎似乎还在风中隐约回荡，熊部落的目光已投向更北方。探子带回消息，北方的“黑石”部落联盟正在整合内部，其新推举的年轻首领锐气正盛，对熊部落不断扩张的势力范围表现出明显的不安和敌意。黑石联盟规模不小，占据着易守难攻的山地区域，拥有丰富的燧石和黑曜石资源，武力不容小觑。

直接征伐，代价可能过于巨大，尤其在刚刚经历林戎之战和消耗惊人的运河工程后。熊爪枯槁的独眼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他召来了岩骨枯槁和几位核心头目以及年长的巫者，进行了一次闭门商议。

数日后，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从石殿中传出。

和亲。

并非平等的联盟，而是熊部落彰显威势、进行渗透和缓兵之计的手段。熊部落将赐予黑石部落“荣耀”，下嫁一名女子予黑石年轻首领，以示“安抚”与“笼络”。人选很快确定下来——正是被俘已久、沉默而坚韧的泽鹿部落女箭手，阿月。

这个选择充满了冷酷的算计。阿月出身被灭的部落，在熊部落内无依无靠，易于控制。她容貌不差，且有独特的英气，足以作为一件拿得出手的礼物。更重要的是，她与秦霄那点早已被斩断的过往，以及她自身对熊部落的仇恨，都使她成为一枚危险的棋子，无论最终倒向哪边，或试图做些什么，都可能给黑石部落带来麻烦。而对熊部落而言，她成功了，是部落的远见；她失败了或死了，也毫无损失，甚至可能成为再次开战的借口。

命令下达到关押阿月的围栏。她没有反抗，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当被告知她将被赋予“使命”，远嫁黑石首领时，她只是抬起眼，冷冷地看了看传达命令的使者，然后缓缓点了点头。那眼神深不见底，仿佛早已预料到命运的任何一种残酷安排。

和亲的队伍开始筹备。表面上，一切都要符合“恩赐”与“荣光”的规格。准备送给黑石首领的礼物：精美的皮裘、打磨锋利的青铜兵器、稀有的盐块…以及一顶匆匆赶制出来的、铺着鲜艳兽皮的红轿。

红轿成了整个筹备过程中最刺眼的物件。匠人们被催促着，用能找到的最红的矿物颜料混合兽血，将简陋的木轿涂得一片赤红，如同凝固的鲜血。轿帘上甚至象征性地缝了几颗廉价的彩色石子，在阳光下闪烁着虚假的光泽。这顶红轿，将成为载着阿月前往未知命运的工具。

出发前夜，岩骨枯槁“召见”了阿月。石屋内火光摇曳，映照着他枯槁而冰冷的脸。他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递过去一小包用蜡封好的东西，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

记住你的身份。你不再是泽鹿的阿月，是熊部落赐予黑石的礼物。你的眼睛，要替部落看清黑石的山川与人心。你的耳朵，要替部落听清黑石的密语与计划。必要时…他用手指点了点那包东西，…你知道该怎么做。你在主城寨里，还有几个一同被抓来的泽鹿孩童吧？他们能否活下去，活得好不好，就看你的表现了。

阿月默默地接过那包毒药，手指冰凉。她没有看岩骨枯槁，目光投向跳动的火焰，仿佛那火焰能吞噬一切，包括她此刻的内心。

另一边，秦霄也从运河工地被短暂召回。他被告知了和亲的决定，并被要求作为“技术顾问”随行——熊部落赠送的礼物中有几件新式的工具和武器，需要有人讲解。或许，岩骨枯槁还想让他亲眼看着阿月步入这场政治婚姻，彻底碾碎某些不切实际的念头。

秦霄听到这个消息时，愣住了。他眼前闪过阿月那双冰冷决绝的眼睛，闪过泽鹿部落坟山的冲天火光，闪过石牢里的绝望。如今，她又要作为一件工具，被送入另一个狼窝。

出发的日子到了。天气阴沉，北风卷着砂砾，打得人脸生疼。熊部落主城寨外，一支不算庞大但装备精良的队伍已经集结。礼物被捆扎妥当，护卫的战士表情肃穆。

阿月被带了出来。她换上了一身相对整洁的、染成暗红色的麻布衣裙，头发被勉强梳理整齐，插着几根粗糙的骨簪。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像一尊失去灵魂的石像。

她被引导着，走向那顶刺眼的红轿。

就在她弯腰，准备踏入轿门的那一刻，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了送行的人群，与站在队伍末尾的秦霄的目光短暂相遇。

那一瞬间，秦霄似乎从她死水般的眼底，看到了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飞快掠过——是刻骨的仇恨？是对命运的嘲讽？是一丝不甘？还是…别的什么？没等他看清，那情绪已消失不见，只剩下彻底的冰冷和漠然。她迅速低下头，钻进了轿子。

帘子落下，隔绝了内外。

起轿！领队的头目高声喊道。

队伍开始移动。红轿被抬起，在凹凸不平的道路上摇晃着，那鲜红的颜色在灰暗的天空和土地上显得格外突兀和不祥。轿夫们的脚步沉重，踩在干燥的地面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送葬的序曲。

秦霄跟在队伍后面，看着那顶摇晃的红轿。它不像婚轿，更像是一具移动的棺椁。那鲜艳的红色，在他看来，不是喜庆，而是鲜血的预演，是阿月青春、自由和未来被彻底碾碎的象征。

芳华。这个词用在她身上何其残酷。她本该在林间自由奔跑，用她的弓箭狩猎，或许会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但现在，这一切都被剥夺了。她的部落化为焦土，她的先祖骸骨被焚，她自己则被涂上虚假的红色，作为一件礼物、一枚棋子、一个毒药携带者，送往陌生的敌人怀抱。

红轿碾碎芳华。碾碎的是她作为一个人的全部意义，只留下一具被仇恨和使命驱动的空壳。

队伍一路向北，穿越荒原和丘陵。路途枯燥而压抑。轿子里始终没有任何动静，仿佛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夜晚宿营时，才能看到阿月被护卫严密地把守着，走下轿子，进食少量东西，然后再次被关回那个红色的囚笼。

十几天后，队伍抵达了黑石部落联盟的势力边缘。黑石部落的哨兵出现了，警惕地打量着这支来自熊部落的队伍。交涉之后，一支黑石的小型队伍前来接引。

对方为首的是一个看起来颇为精悍的年轻头目，他好奇地打量着那顶红轿，眼神中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熊部落的礼物？他咧嘴笑了笑，声音粗嘎，我们首领正缺个暖床的。倒是会挑时候。

护送队伍的熊部落头目脸色一沉，但忍住没有发作。

双方队伍合流，继续向黑石部落的主寨行进。气氛变得更加微妙和紧张。

终于，黑石部落的主寨出现在眼前。那是一座依托黑色山石修建的堡垒，看起来比熊部落的城寨更加粗犷和险峻。寨墙上站满了手持黑曜石长矛的战士，眼神警惕而充满野性。

寨门大开，但气氛绝非欢迎。黑石部落的首领，一个身材高大、脸上带着几道新鲜战纹的年轻人，站在空地上，他的身边簇拥着同样彪悍的头目和巫者。他们的目光扫过熊部落的礼物，最终落在那顶红轿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怀疑。

熊部落的头目上前，按照准备好的说辞，表达“友好”与“赠礼”的意图。

黑石年轻首领听完，只是冷冷一笑。他大步走到红轿前，猛地一伸手，掀开了轿帘！

轿内的阿月似乎被突如其来的光线惊动，抬起头。她的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冰冷，毫不退缩地迎向黑石首领锐利的目光。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

黑石首领盯着她看了片刻，目光从她的脸滑到她身上简陋的红衣，忽然伸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从轿子里粗鲁地拽了出来！

阿月踉跄了一下，勉强站稳，甩开了他的手，挺直了脊背。

哈！黑石首领发出一声不知是嘲讽还是欣赏的大笑，眼神却更加冰冷，熊部落倒是送了个带刺的来。也好，驯服起来才有意思。

他不再看那些礼物，也不再看熊部落的使者，目光扫过阿月苍白的脸和紧抿的嘴唇，对手下挥了挥手：带进去！今晚就让她给我暖帐！

几个黑石妇女上前，态度算不上友善，半推半攘地将阿月带向了寨子深处。那顶刺眼的红轿被随意丢弃在原地，像一个被撕开的华丽包装，露出了里面残酷的真相。

熊部落的使者完成了任务，在黑石战士不友好的目光注视下，开始撤离。

秦霄走在最后，他回头望去。只见阿月那挺直而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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