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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4章 声刻魂（第1页）

祭坛山洞内，死寂如同被冻结的时光，沉重得压碎了所有细微的声响。铜盘日晷的晷影在歪扭的刻度间无声爬行，每一次精准的落点都像是冰锥凿进枯槁灵魂的深处。洞口，铅灰色的天幕低垂依旧，风雪虽歇，但极寒如同无形的巨兽，盘踞在覆盖着厚厚冰壳的荒原之上，将惨白的光线扭曲成刺骨的寒芒。洞内，那混合了血腥、铜锈、权力、腐败“抽成”、祭坛曝尸般的血污、“天道”星辰预言、归档铜片的神谕刻痕、防伪凭证铜片的冰冷凹坑与划痕、以及新添的、来自熔铸秤砣铜砣时残留的焦糊金属腥气的气息，已浓稠得令人窒息，沉甸甸地淤积在每一寸空气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死亡和金属的冰冷锈味。

秦霄（木牙）枯槁的身体深陷在冰冷的石壁凹陷里，如同一具被遗忘在时光尽头的冰冷殉葬品。蛇牙婆枯槁早已远远避开，那具枯槁躯壳散发出的死寂气息让她本能地恐惧。肋骨的剧痛仿佛已沉入永恒的虚无。呼吸微弱得如同游丝，胸膛的起伏间隔长得令人绝望。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寂的青灰色，深陷的眼窝如同两个塌陷的黑洞，里面那点曾如风中残烛的生命之火，此刻已彻底熄灭，只剩下无边的、冰冷的虚无。他陷入了最深沉的昏迷，灵魂仿佛已彻底飘离了这具残破的躯壳，只余下极其微弱、如同风中蛛丝般的脉搏，在枯槁的脖颈深处，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像是从死亡深渊强行拽回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然而，权力的藤蔓在冰冷的土壤中依旧疯狂滋长、缠绕，勒紧的力度更甚于前，并向着更黑暗的领域蔓延。

山洞中央，篝火余烬的红光如同垂死巨兽的眼瞳，微弱地映照着围聚在周围的枯槁身影。气氛压抑而紧绷。熊爪枯槁如同盘踞在尸骸堆上的凶戾石像，占据了火堆旁最显眼的位置。仅剩的独眼如同淬毒的鹰隼，在洞内每一个枯槁族人身上扫视，枯槁的手死死按在腰间那根沾满新旧血污的兽筋鞭上。他的脚边，沉重地躺着那面部落唯一的、巨大的、蒙着厚厚一层污垢和干涸兽血的原始皮鼓。鼓身由一段掏空的巨木制成，鼓皮是鞣制粗糙的厚兽皮，边缘用坚韧的兽筋捆扎固定。鼓槌是一根沉重的硬木棍，一端包裹着粗糙的兽皮。

这面鼓，曾是獠牙召集猎手、宣告狩猎或战斗的号令之物。鼓声沉闷、单一，只能传递最简单的信息：聚、散、进、退。在熊爪暴虐的掌控下，它成为了迁徙前唯一能穿透风雪、传达命令的工具。然而，此刻熊爪枯槁的独眼中却充满了极度的不耐和一种被束缚的暴怒。

“传令！所有猎手！洞口集合！清点工具！”熊爪枯槁枯槁的手抓起沉重的鼓槌，用尽力气狠狠砸向蒙尘的鼓面！

咚——！！！

一声沉闷、如同巨石落地的巨响骤然在山洞中炸开！震得洞顶簌簌落下细微的灰尘。巨大的声浪在狭窄的空间内回荡，冲击着每一个枯槁族人的耳膜。

洞外，风雪虽歇，但刺骨的寒风依旧在冰壳荒原上呼啸。几个在远处冰裂口附近艰难挖掘引水沟渠残骸（试图最后碰运气找点草根）的枯槁猎手，隐约听到了这沉闷的鼓声。他们枯槁的身体在寒风中剧烈颤抖，深陷的眼窝里充满了茫然。

“熊爪大人……敲鼓了？”一个枯槁的老猎人（岩骨的堂弟）侧耳倾听，声音带着不确定的嘶哑，“是……是让集合？还是……让继续挖？”

“听不清啊……这鼓声……跟上次让挖沟时敲的……好像一样？”另一个枯槁的猎手声音颤抖，深陷的眼窝望向山洞方向，却被厚厚的冰坡阻挡了视线。

“风雪停了……会不会是……让去打探怪物？”第三个枯槁的猎手声音充满了恐惧，枯槁的身体下意识地向冰裂口的反方向缩了缩。

鼓声在山洞内巨大的回响掩盖了其单一的缺陷，但在空旷多风的冰原上，它的信息传递变得模糊而不可靠。洞外的猎手们陷入了巨大的困惑和恐惧，不知该回撤集合，还是该继续挖掘，或者……该逃离。

山洞内，熊爪枯槁枯槁的独眼死死盯着洞口方向，等了半晌，却只看到零星几个在附近砍伐硬木（为迁徙做撬棍）的枯槁猎手拖着冻僵的身体，带着巨大的恐惧踉跄着跑回。远处冰裂口方向的猎手……毫无踪影！

“废物！都聋了吗？！”熊爪枯槁的咆哮如同受伤野兽的嘶吼，枯槁的脸上肌肉因暴怒而扭曲变形！他枯槁的手再次抓起沉重的鼓槌，更加狂暴地、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鼓面！

咚！咚！咚！！！

连续三声更加沉闷、更加狂暴的巨响在山洞内轰然炸开！如同三记重锤砸在所有枯槁族人的心头！洞顶落下更多的灰尘，篝火余烬被震得火星四溅！

这一次，洞外冰裂口方向的猎手终于听清了！那连续狂暴的鼓声如同催命的丧钟！巨大的恐惧瞬间压倒了疑惑！

“是集合！快！快回去！熊爪大人发怒了！”枯槁的老猎人发出绝望的嘶吼，枯槁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气力，连滚带爬地向山洞方向逃去！其他猎手也如同惊弓之鸟，丢下工具，疯狂逃窜！

当这几个枯槁猎手带着一身冰雪和深入骨髓的恐惧，如同丧家之犬般连滚爬回山洞时，迎接他们的是熊爪枯槁那淬毒的独眼和带着倒刺的兽筋鞭！

啪！啪！啪！令人心悸的皮肉抽打声伴随着飞溅的血肉和凄厉的惨嚎再次撕裂了死寂！兽筋鞭如同毒蛇的獠牙，狠狠撕咬着迟到的躯体！

“废物！连鼓声都听不清！要你们何用？！下次再慢！直接抽死！”熊爪枯槁的咆哮充满了被挑战权威的狂怒和嗜血的杀意！

鞭笞的闷响和猎手压抑的痛哼中，熊爪枯槁枯槁的独眼死死盯着地上那面巨大的、蒙尘的皮鼓，如同盯着一个无能的废物。单一的鼓声！无法传递复杂命令！无法穿透风雪和距离！无法让那些散布在冰原上如同蝼蚁的猎手准确理解他的意志！这……这简直是对他掌控力的巨大嘲讽！迁徙在即，队伍一旦分散在茫茫冰原，如何指挥？如何镇压？如何应对那潜藏在冰裂深处的怪物？！

一股冰冷的、对失控的深切恐惧和一种被束缚的暴怒，如同毒藤般缠绕上熊爪枯槁的心。他枯槁的目光下意识地、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狂躁，扫过祭坛最高处——那块嵌入黑石凹槽的、刻着星辰方位和七夜刻痕的冰冷铜片（神谕归档）！冰冷！坚硬！上面的刻痕清晰深刻，蕴含着只有“懂”的人才能解读的信息！要是鼓声……也能像这铜片刻痕一样……

一个冰冷、带着血腥味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熊爪枯槁暴虐的意识中——加密鼓声！

“蛇牙婆！青叶！”熊爪枯槁的咆哮如同受伤野兽的嘶吼，瞬间打破了鞭笞后的死寂！

蛇牙婆枯槁枯槁的身体猛地一颤！深陷的眼窝里瞬间爆发出被点名的惊惧和一丝扭曲的亢奋！

青叶枯槁枯槁的身体也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中，猛地从角落里绷紧！深陷的眼窝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麻木的顺从。

“滚过来！给老子弄这面鼓！”熊爪枯槁枯槁的脚狠狠踢在巨大的皮鼓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这破鼓！声音都一样！屁用没有！老子要它发出不一样的声！要能传令！要只有老子的人听得懂！要……要加密！”

加密鼓声？！发出不一样的声？！只有他的人听得懂？！

巨大的冲击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冻结了蛇牙婆和青叶的思维！鼓声加密？！这……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蛇牙婆枯槁深陷的眼窝里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光芒！鼓声加密？！这触及了祖灵沟通的领域！是她“神谕”权柄的延伸！是她掌控新权力的机会！她枯槁的身体爆发出狂热，几乎是扑到巨大的皮鼓旁！枯槁的手疯狂地拍打着蒙尘的鼓面，发出杂乱无章的砰砰声！深陷的眼窝里燃烧着一种混合了贪婪和痛苦的火焰！

“熊爪大人！祖灵在上！蛇牙婆有办法！在鼓皮上刻祖灵神符！敲不同的位置！发出不同的神音！只有通灵的战士才能领悟！”她的声音充满了狂热的自信，枯槁的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块边缘锋利的燧石片！

“放屁！”熊爪枯槁的咆哮如同炸雷，枯槁的独眼瞬间爆发出极度的不耐烦和暴怒！“神符？！通灵？！老子要的是铁令！是军令！是聋子都能分清的响动！不是你那套鬼画符！”他枯槁的手指如同死神的镰刀，狠狠指向蜷缩在角落的青叶枯槁，“贱奴！你也想！想不出办法！老子把你们的皮剥下来绷新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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