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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1章 祭山定界约（第1页）

冰冷。死寂。浓稠的血腥味如同凝固的沥青，沉甸甸地压在石墙顶端每一寸空间。草籽被撕开的胸腔流淌着暗红的冰晶，啃食者的尸体被石矛贯穿，钉死其上，两具尸骸在秦霄石雕散发的永恒寒意中，逐渐覆盖上新的白霜，成为最残酷的死亡图腾。巨石底座旁，那道被强行撬开的黑暗缝隙，如同深渊巨口，无声地敞开着，一丝微弱却持续不断的、带着潮湿泥土和苔藓气息的气流从中渗出，是生的诱惑，也是吞噬一切的未知。

木牙枯槁的身体仰躺在冰冷的岩石上，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和深入骨髓的寒冷。左手手背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厚厚的冰壳下，暗红的血液仍在极其缓慢地渗出、冻结，带走他最后的热量。胸腔深处，那点被层层肮脏兽皮强行锁住的微弱暖意，在失血、寒冷和巨大精神冲击的绞杀下，如同风中残烛，摇曳欲熄。意识在黑暗的边缘沉沉浮浮，眩晕感如同黑色的潮水，一次次试图将他彻底淹没。

青叶枯槁的头颅无力地靠在他冰冷的兽皮裤腿上，反绑在身后的双手因长时间勒紧而呈现出可怕的青紫色，手腕处皮开肉绽，流淌的血液混合着泥污冻结在藤蔓上。额头撞击岩石造成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凝固着暗红的冰痂，深陷的眼窝里只剩下麻木的绝望和深入骨髓的恐惧。她枯槁的身体因寒冷和剧痛而剧烈颤抖，每一次颤抖都如同濒死的小兽最后的痉挛。呜咽声早已停止，只剩下喉咙深处压抑的、如同破风箱般的粗重喘息。

生的通道就在眼前，但两人都已油尽灯枯。

时间在极寒中仿佛被冻结。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是半个时辰。木牙枯槁的意识在无边的冰冷黑暗中艰难地挣扎。一个冰冷、如同本能般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垂下的蛛丝，缠绕着他即将熄灭的意识——动……起来……下去……否则……死……

他枯槁的眼皮极其艰难地、颤抖着掀开一丝缝隙。涣散的瞳孔倒映着洞顶昏暗的光线，倒映着那道深邃的裂缝。生的气息……从缝隙中传来……必须……下去……

力量……早已被抽干。他尝试挪动右手。冻僵的手指如同不属于自己，在冰冷的地面上徒劳地抓挠，只留下几道模糊的血痕。剧痛从断裂的肋骨和左手伤口传来，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攒刺。眩晕感再次如同黑幕般压下。

就在这时，靠在他腿边的青叶枯槁的身体猛地剧烈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压抑、混合着剧痛和某种奇异发现的短促“呃”声！

这声微弱的异响如同冰针刺入木牙麻木的神经！他枯槁的身体猛地一震！涣散的意识被强行刺醒！他枯槁的眼睛瞬间瞪大，血丝密布！极其艰难地、如同生锈的轴承般，扭动脖颈，枯槁的目光死死锁定青叶！

只见青叶枯槁的头颅微微抬起，深陷的眼窝里，那麻木的绝望深处，极其极其微弱地……燃起了一丝……难以置信的、如同星火般的微光？她枯槁的、沾满泥污血痂的鼻翼，正在极其轻微地、急促地翕动着！仿佛在拼命嗅闻着什么！

木牙枯槁的心脏猛地一跳！他也下意识地深深吸了一口气！

冰冷！刺骨的冰冷空气灌入鼻腔！但在那浓烈的血腥、死亡、泥土的潮湿气息之下……一丝极其极其微弱、却绝对真实存在的……清新！一种带着淡淡苦涩和泥土腥气的……植物气息？！如同绝望冰原上飘来的一缕……生命的芬芳？！

这气息……来自那道黑暗的缝隙深处！比之前岩爪和石齿带来的更清晰！更……诱人！

食物？！

生的可能？！

一股源自生命最底层的、无法抑制的狂喜和求生的欲望，如同被点燃的干草，轰然冲上木牙枯槁的心头！瞬间压倒了所有的剧痛和眩晕！他枯槁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潜能！他用那只相对完好的右手，死死抠住冰冷的地面，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极其缓慢地坐了起来！动作牵动全身伤口，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死死咬住下唇，渗出的鲜血冻结在牙齿上，没有发出一丝呻吟！

他的枯槁目光，如同燃烧的炭火，死死钉在那道黑暗的缝隙上！又猛地转向青叶！

青叶深陷的眼窝里，那点微弱的星火也在跳跃！她枯槁的身体因这突然发现的希望而剧烈颤抖着，反绑在身后的双手徒劳地挣扎，试图指向缝隙！喉咙里发出压抑的、意义不明的“嗬嗬”声！

必须下去！必须找到那气息的来源！

木牙枯槁的右手颤抖着，伸向青叶背后反绑的双手。冻僵的手指笨拙地摸索着那根粗糙、浸透泥污和血水的藤蔓。藤蔓在极寒下变得如同铁丝般坚硬冰冷。他试图解开那死结，但冻僵的手指根本无法完成精细的动作。

“呃……”木牙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他不再尝试解结！枯槁的右手猛地抓住藤蔓最细、最可能断裂的部位，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向外拉扯！

嗤啦！

一声极其轻微的、藤蔓纤维断裂的声响！

坚韧的藤蔓，在木牙不顾一切的蛮力拉扯下，竟然……真的从中间被硬生生扯断了一小部分！虽然未能彻底解开，但捆绑的力道瞬间松脱了大半！

青叶枯槁的身体猛地一颤！反绑的双手获得了部分自由！她枯槁的手腕因骤然放松而传来剧烈的麻痛感，但她顾不上这些！深陷的眼睛里爆发出骇人的求生光芒！她用获得自由的双手，极其艰难地支撑起枯槁的身体，试图爬向那道黑暗的缝隙！

木牙枯槁的身体也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他用右手和断臂的残端支撑，如同蠕虫般，挣扎着爬向缝隙！每一次挪动都如同在刀尖上翻滚，剧痛和寒冷疯狂撕扯着他的神经，但他眼中只有那道缝隙！只有那丝若有若无的植物气息！

两人如同两条从血污冰壳中爬出的蛆虫，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一点一点，在冰冷、沾满血污的岩石上，拖出两道混合着泥污、血水和绝望的痕迹，爬向那道黑暗的深渊之口！

生的气息越来越清晰！那淡淡的苦涩清香，如同魔鬼的呓语，诱惑着他们！

终于！木牙枯槁的手率先触碰到缝隙边缘冰冷的岩石！一股更加浓郁、带着潮湿泥土和植物清香的冷风扑面而来！他枯槁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速度，不顾一切地向前一扑！

嗤啦！

他枯槁的身体消失在黑暗的缝隙中！

紧接着，青叶枯槁的身体也扑了进去！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和狭窄挤压感之后，木牙枯槁的身体猛地向下滑落，重重砸在一片冰冷、潮湿、相对松软的泥土上！

光线！极其微弱的光线！从上方裂缝透入，勉强照亮了这个狭窄、倾斜向下的通道！空气潮湿冰冷，但那股带着苦涩清香的植物气息，浓郁得几乎化不开！

木牙枯槁的身体因脱力而瘫软在冰冷的泥土上，剧烈喘息。他枯槁的眼睛如同最贪婪的饿狼，疯狂地扫视着四周！

通道！一条狭窄、仅容一人勉强通行的、向下倾斜的岩石裂缝！两侧和脚下的岩石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湿冷的、深绿色的……苔藓？！那浓郁的、带着苦涩的清香气息，正是来源于此！

苔藓！能吃的苔藓！部落里最饥饿的冬天，也曾有人冒险采集这种生长在阴暗处的植物充饥！虽然味道苦涩难咽，但……它能活命！

生的希望如同炽热的岩浆，瞬间冲垮了木牙所有的理智！他枯槁的右手如同闪电般伸出，狠狠抓向岩壁上那一片片湿冷滑腻的深绿色苔藓！粗糙的手指深深抠进苔藓层中，不顾一切地撕扯下一大把！塞向自己枯槁的、布满裂口的嘴！

“呃……等等！”紧随其后滑落下来的青叶枯槁的身体砸在木牙旁边，她深陷的眼睛同样爆发出骇人的光芒，枯槁的手也伸向了岩壁上的苔藓！但她看到木牙疯狂撕扯的动作，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短促、带着一丝本能提醒的惊呼！

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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