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花园的琉璃灯串在暮色里次第亮起时,慕星黎正站在妆台前整理月白纱裙的裙角。
铜镜里映出她眉心一点朱砂,是方才小师妹们硬要给她点的,说是庆功宴该添些喜气。
指尖触到颈间的玄狐玉坠,那是黎玄澈昨日塞给她的。"灵泉躁动时捏紧它。"他说这话时垂眸替她系绳结,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为师的灵力,够你撑半柱香。"
廊下传来小桃的声音:"师妹,三长老的弟子来催了,说主座留着你的位置呢。"
慕星黎应了声,起身时袖中滑出半张染血的传讯符——是白日里从白芷符袋炸出的。
顾苍梧的字迹还清晰着,她捏了捏,将符纸收进贴身锦囊。
白日里裴时倾看她的眼神太灼人,冷霜的赞许又太直白,这庆功宴,怕不是庆功,是验骨。
主殿花园比想象中热闹。
晚樱缀满枝桠,龙涎香混着灵果酿的甜香漫开,二十余张乌木圆桌沿锦鲤池排开,上座首座空着,宗主见她来,笑着招手:"星黎快来,你师父方才还问你怎么还不到。"
黎玄澈果然坐在首座右侧,白衣在灯影里泛着珍珠似的光晕。
他抬眼望过来时,慕星黎莫名想起白日里他站在云阶上的模样——那时她在擂台上被众人簇拥,抬眼便撞进他眼底的温柔,像春雪初融的溪涧。
"星黎师妹。"
刺耳的声音从斜后方传来。
白芷穿了件茜色绣金裙,发间金步摇随着她抬臂的动作叮当作响。
她端着酒壶走过来,壶嘴正对着慕星黎的酒杯:"今日是你的好日子,我敬你一杯。"
慕星黎盯着那琥珀色的酒液注入杯中,甜香里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苦腥。
她垂眸掩住眼底冷光,指尖轻轻碰了碰颈间玉坠——灵泉在丹田翻涌,竟比白日里符战结束时更躁动。
"白师姐的心意,星黎自然领。"她端起酒杯,浅抿一口。
酒液刚入喉,后槽牙便泛起酸麻。
慕星黎握杯的手微紧,分明是灵果酿,此刻却像吞了团火,从喉咙烧到胃里。
她悄悄调动灵泉水雾,那些清冽的水汽顺着经脉漫开,竟在舌尖尝出了一丝铁锈味——是毒。
"这酒......"她抬眼时正撞进黎玄澈的目光,他握着酒盏的指节微微发白,显然也察觉了异常。
"白师姐的手艺真好。"慕星黎笑着起身,"我敬在座各位一杯。"她端着酒杯绕到池边,假装被晚樱枝勾住裙角,踉跄间酒液泼在丛丛绿萼梅上。
"哎呀!"她低呼着去扶花枝,余光瞥见被酒液溅到的花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焦黑蜷曲。
"小桃,去拿帕子。"她转身时恰好撞进一道熟悉的气息里。
黎玄澈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广袖带起的风裹着松木香,混着他身上特有的清冽,将她笼罩住。
"你还好吗?"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温热的吐息扫过耳尖,"灵力运转可顺畅?"
慕星黎垂眸看自己交叠在腹前的手,他的指尖几乎要贴上她的手背:"灵泉逼出了些毒,无妨。
只是......"她抬眼望他,"有人太着急了。"
黎玄澈的眼神骤然冷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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