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带着小小屏幕的方盒子,几根彩色的线从盒子里延伸出来。
这些东西的出现,没有任何征兆,就像是神明从自己的宝库中随意丢下的一捧玩物。
乐清没有丝毫耽搁。
她利落地扯下自己身上那件已经破损不堪,但相对还算干净的祭祀长袍,以一种近乎苛刻的标准,将它铺在银虎身侧的地面上,形成一个简陋的无菌区。
手术器械被她一一取出,按照使用顺序,整齐地排列在长袍上。
“嗤啦。”
她撕开一个密封的包装,抽出一片沾满了酒精的棉片,开始仔细地给银虎胸口那狰狞的伤口消毒。
那截由“织梦者”邪恶能量构筑的骨刃,虽然被她的神圣能量消融了大半,但依然有一小截深埋在胸骨之中,像一颗毒牙,持续不断地释放着最后的毒素。
消毒、铺巾。
一系列在现代医院里再标准不过的流程,在此刻,此地,却构成了一幅诡异又神圣的画面。
她拿起一支装满了透明液体的注射器,熟练地排空空气,毫不犹豫地刺入了银虎手臂的血管。
肾上腺素。
先保住他那微弱到几乎要停止的心跳。
然后,她将心电监护仪的电极片,一片片贴在银虎的胸膛上。
“滴,滴,滴。”
监护仪的屏幕亮起,发出微弱而平缓的声响,一条近乎拉平的直线,在屏幕上缓慢地跳动着,每一次跳动都显得那么艰难。
这条线,就是银虎的生命线。
乐清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条线,拿起了一柄薄如柳叶、寒光四射的器械。
手术刀。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再睁开时,眼中所有的情感悲伤、愤怒、绝望都已褪去,只剩下一种极致的冷静与专注。
这一刻,她不是什么大祭司,不是孩子的母亲,也不是谁的爱人。
她只是一个医生。
一个要从死神手里抢人的医生。
刀锋落下。
精准,稳定,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皮肤、肌肉、脂肪层被依次切开,鲜血涌出,又被她用另一只手拿着的吸引器迅速吸走,保持着术野的清晰。
人墙之外的虎岩等人,虽然看不清圈内具体在发生什么,但那股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味,以及那种从未听过的、持续不断的滴滴声,让他们心头都压上了一块巨石。
“大祭司到底在做什么?”一个年轻的熊族战士忍不住小声问旁边的同伴。
“闭嘴!那是神术!是我们这些凡人能揣测的吗?”
年长的熊族战士低声呵斥,但他的眼神里,同样充满了无法理解的震撼。
他们见过最厉害的巫医,治疗最重的伤,也不过是敷上草药,然后跳一段祈求兽神保佑的舞蹈。
可现在,大祭司所做的一切,都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没有祈祷,没有吟唱,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安静,和那奇怪的、仿佛在丈量生命的声音。
乐清的动作快得像一道幻影。
“咔嚓。”
骨剪发出一声轻响,银虎的胸骨被剪开,露出了下面那颗仍在微弱搏动的心脏。
乐清的瞳孔猛地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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