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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七日汤引(第1页)

月光漏进窗棂时,陈峰把药罐搁在灶上。母亲蜷在被子里,咳嗽声轻了些,呼吸匀得像春夜的风。他摸了摸怀里的青星核,凉了,却还带着苏清雪指尖的温度。

"明儿多放八角。"母亲忽然哑着嗓子说,"你李婶家小子说汤里星能太冲,喉头发紧。"

陈峰应了一声,往药罐里添了勺蜂蜜。母亲总这样,自己咳得背都弓了,倒先惦记着他的生意。

第二日天没亮,陈峰就蹲在老榆树下支锅。铁锅里的牛骨咕嘟冒泡,混着八角、香叶的香。东头卖卤蛋的张婶掀帘探头:"小峰,昨儿天枢盟的告示瞧见没?说要查星能载体,你这汤......"

"查就查呗。"陈峰搅着汤勺,"咱卖的是牛杂,又不是星核。"话是这么说,手底下却多撒了把星草——这是今早跑北市菜摊捡的,叶尖还挂着露水,听说能中和星能燥气。

日头爬过屋檐时,王二来了。他穿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衫,左脸的紫斑淡了些,像块被雨水冲过的旧抹布。"峰子,老规矩。"他把破瓷碗往案上一放,腕子上的星陨铁手链叮当作响。

陈峰舀汤时,舌尖轻轻舔了舔碗沿。汤里的星能不再黏糊糊的,倒像山涧里的泉水,清冽得很。"今儿加了星草。"他说,"你慢些喝。"

王二捧碗吹了吹,喉结动了动。第一口汤下肚,他浑身一震,紫斑处腾起股热气,像要把淤在里头的星能往外挤。"得劲!"他抹了把嘴,碗底见了底,"明儿还来。"

第三日,王二的紫斑褪成淡紫色。第四日,陈峰在汤里加了半块姜,星能更温乎了。第五日,王二的手能举过头顶——这是锻体境九重卡了三年的人,头回能使上整劲。

第六日收摊时,吴伯晃着个铜烟杆过来。他矮胖的身子往条凳上一压,凳腿吱呀响:"小峰,借你锅使使。"不等陈峰应,他从怀里摸出个巴掌大的铁盒子,盒盖一掀,里头嵌着块水晶——是星能仪。

陈峰盯着吴伯把水晶贴在锅沿。仪器嗡地响了声,水晶里浮出串淡绿光点。吴伯眯眼瞧了瞧,烟杆在地上敲出个坑:"七成。"他压低声音,"普通星能师熬药膳,撑死四成。"

陈峰手一抖,汤勺掉进锅里。他想起昨夜母亲喝药时,汤面的星斑比往日密了。"伯,这......"

"甭问。"吴伯把星能仪收进怀里,"你就当没见过这物件。"他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了句,"明儿收摊晚点,有人找你。"

月上柳梢头时,陈峰正擦锅。老榆树下晃来个灰影,斗笠压得低,腰间铁剑锈得发亮。"来碗汤。"那人声音哑哑的,像砂纸擦石头。

陈峰舀汤的手顿了顿——这声音,跟前天夜里窗外的剑鸣,一个调儿。他把碗递过去,那人没接,指尖在锅沿轻轻一叩。"星陨铁?"他说,"纹路像北斗。"

陈峰心里一跳。激活牛杂锅那天撞碎的黑铁,纹路可不就是北斗?他摸出怀里半块锈铁——是收摊时在锅底下捡的,跟那黑铁一个颜色。

"留着。"那人喝完汤,把半块铁放在案上,"你爹的。"他转身要走,又停住脚,"天枢盟的星捕快到了,汤里少放点星能。"

风卷着落叶掠过摊位。陈峰捏着那半块铁,指腹蹭过上面的刻痕——是"星卫"两个字,跟吴伯密室墙上的剑痕,一个样。

远处传来梆子响,是夜市要打烊了。陈峰收拾竹篮时,瞥见老榆树上的告示被风掀起一角,"严查"两个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把锈铁塞进怀里,想起王二左脸的紫斑,明天该更淡了。

回家路上,巷子里飘来药香。母亲的咳嗽声隔着墙传过来,比往日轻了许多。陈峰摸了摸怀里的星卫铁,脚步重了些——像踩着块压了二十年的石头,可石头底下,有芽儿在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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