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里的夜班,总是最沉默的时候。
高温处理线被称为“焚净段”,是所有岗位里最不愿被分配的区域。空气中永远有种无法完全描述的焦味,那不是烧塑料、也不是焚化油料的味道,而像是某种东西曾经活过,后来死了,被搅碎,重新烧了一次。
这一段厂区没有监控摄像头,也没有流动记录表。所有进出的员工,除了一个小时一次的系统刷脸签到外,几乎没人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清什么、烧什么。更没人知道——那些桶里究竟装的,真的是“无害处理物”,还是别的什么。
我本以为只是临时支援三天,完成几车焚烧就能回到原来的毒渣清洗组。可当我上岗的第二天,调度室贴出的调令上赫然写着:“bEh4472,调入焚净段长期值守,试用期转正待评估。”
这意味着,我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
第三天夜里,风扇坏了。高温炉排气不畅,毒烟反向涌入。我和另一名工友一边咳嗽,一边翻着编号为R-b的废料桶。
那是一只被油污和火痕烤焦过的铁桶,表面红黄贴纸已经脱落,残留着旧标识的撕痕。照流程,每一只废桶必须由两人抬上轨道小车,送入焚烧仓后由操作员执行“高温裂解+反锁封盖”。
我掀开桶盖的那一刻,嗅觉几乎立刻麻痹。
毒气混着浓稠的酸味窜入喉头,我下意识侧身咳出一口黑痰。等我撑着膝盖恢复些力气,再低头细看桶内,我看到了一样东西——让我终生都无法遗忘。
**
那是一颗眼球。
确切说,是一颗已经脱水干瘪的眼球,外层角膜开裂,虹膜褪色发黄,但瞳孔依旧完好,幽深如墨,在桶壁反光下反射出一道诡异的亮光。
它嵌在桶底的胶接缝里,仿佛是某个尸体在被焚烧前残留的部分,却因为桶内温度不均或清理不彻底,竟被完整地保存了下来。
我蹲在那里,目光和那只眼睛对视了整整十秒。
不是我想看它,而是它像在看我。
没有眼皮、没有神经、甚至连血丝都干裂剥离,但那只眼——还在“看”。
**
我下意识地左右张望了一下,夜班的那名临工刚调去清洗室处理一处桶盖泄压故障,现场就我一个人。
我脱下手套,从身上的内衣夹层里取出一块防渗布——这是我从旧货堆里扒下来的隔层,用来藏东西。
我将眼球连带桶底残渍轻轻刮下,用布包裹严实,放入背包最底层贴身位。
我不确定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许是因为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如果我不带走它,它就会在下一波焚炉作业中被彻底烧掉——连“看过”的资格都没有。
它会被视为废物,和塑料壳、钉子、死猫尸体一起,变成黑色粉末,运出厂门,变成城市填埋场的一角。
就像它从未存在过。
就像它不是某个人的——一部分。
**
当晚我躺在床上,屋外的风吹动着铁皮房顶,咯吱咯吱响。我从背包里取出那块防渗布,把那只眼球放在木桌上,点了一盏极暗的小灯,看着它在灯光下缓慢发出泛黄光泽。
我不知道它属于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我甚至不知道他有没有名字。
但我知道,他一定在死前看过些什么——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或是,被谁看见了。
**
第二天,我带着那只眼球去了工具仓库。
我找了一只破碎的药品瓶,洗净,灌入饱和食盐水,再把眼球密封进去,用蜡封了瓶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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