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撑过三个月的,不到三分之一。剩下的,要么疯了,要么废了。”
话音落,他便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筑牢绝望的“感恩会”
那天夜里,我辗转难眠。床板的硬棍子硌得我全身僵硬,耳边仍能听见小翠在另一张床上的磨牙声——她一定做噩梦了。我本想安慰她,却在黑暗中沉默,只听到自己心脏有节奏的跳动。
次日早晨,厂里通知我们参加“感恩会”。所有工人必须穿戴整齐,按组列队在饭堂就座。整齐划一的塑料椅子,广播里循环播放着厂歌,台上架起的大屏幕不断闪动着厂徽。
秃顶中年厂长穿着西装,面无表情,像念祭文般开场:“感谢厂方给大家提供学习平台,让你们掌握专业技能,获得稳定生活保障!”接着是一段段“忠于岗位”“心系厂区”的口号,全场齐声应和,声音响亮却空洞。
随后,所有人被要求写“感恩体会”。我拿着那支早已被手汗打湿的笔,在纸上写下五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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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我第一次明白,什么是贱命。
我努力工作,换来贫困。
我遵守制度,换来惩罚。
我忍辱负重,换来屈辱。
我活着,不是因为我该活着,而是因为他们还不打算弄死我。”
我把体会纸交给台前的年轻女职员,她随手翻看一秒,冷冰冰地说:“不合格,重写。”
我看着她,片刻呆滞后,转身离开。她没有再喊我,我知道,在这里,任何一句真话都是“扰乱好心情”。
“放早班”背后的不祥预感
第三天下午,斌叔忽然宣布:所有人可以提前半小时下班。这是入厂以来,首次听见“放早班”这词。
宿舍里顿时一片喧哗,同伴们收拾工具,摩拳擦掌,像是赢得了某种胜利。可我的心却一沉,感到不祥。
晚饭时,小翠没有出现。阿昌低声问:“你说,她不会是出事了?”
我没说话,只觉得胸口像被一根寒刺扎住,呼吸艰难。
突然,食堂外传来一阵骚动,人群中有人尖叫:“有人跳楼啦!!”
我全身一震,下意识冲了出去。
二楼天台边,黑色的天际与灰色的厂房形成一条冷峻的水平线。护厂队员按着纪律,站成两排,脸无表情。站在栏杆边的是小翠——她光脚站立,身影消瘦,长发被风吹得乱舞。她的一只手死死捏着什么,另一只手扶着栏杆,那动作像定格的画面。
围观的人越聚越多,他们小声议论,却没有人敢上前劝阻。或许他们都知道,这里谁也救不了任何人。
我本能地往前挤,喊她的名字:“小翠!别跳——”
声音像石子投入深井,被无情吞没。
下一刻,小翠转过头,嘴角闪过一个解脱的微笑,仿佛想说“我自由了”,然后——纵身一跃。
一声闷响,血在天台水泥地上绽成一朵残酷的花。鲜红的液体恣意流淌,溅染了地面,也染红了无数颗冷漠的眼睛。
那一刻,我的大脑彻底空白。世界崩塌得无影无踪,只剩小翠那抹解脱的笑容,如同最后的审判。眼角有泪,模糊了视线,却不知是悲伤,还是愤怒。
我第一次,毫无预兆地,产生了杀人的念头。
不是一时冲动,而是冷静地想:若有一天,我能活着走出这里,我一定要回头杀一个人——一个把佛门兄弟与南下工人都送进炼狱的人。
当晚,我未尝合眼。宿舍屋顶那盏忽明忽暗的白炽灯,像一只审视的眼睛,不停地眨动。它闪烁着冷光,似乎在对我低语:
“你还没死,所以你得看着。你欠的,不仅仅是那几万块,还是这里的规矩与枷锁。直到你将这一切推翻,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我闭上眼,脑海中却浮现斌叔、阿昌、老白、还有小翠的一幕幕:每个人都在这座地狱里挣扎,或疯、或废、或死。
窗外,夜风卷起塑料棚顶的碎响。我握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血与汗一起涌上来。
明天,我要踏出这一步。
哪怕前路凶险,我也要带着那张工资单、一把藏在床底的螺丝刀,冲破这牢笼。只有这样,我才配得上称自己为人,而非债与枷锁的附庸。
——第一份工资,换来的是最后一次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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