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来客栈掌柜轻易地同意了宋洛的请求。
宋洛把金丝递给他的时候,他悄悄往宋洛袖子里塞了一个信封。
回到裴府宋洛不动声色地将信封塞到了枕头下。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假装已经熄灯入睡的宋洛才缓缓睁开眼,借着床榻旁的窗户溢进屋里的月色,拆开了信封。
信封里装着很多张迭着的纸,宋洛抽出来一一看过,不由心惊——里面有一张通利钱庄五十两黄金的存根、一张写着“海妮耶”名字的户籍、一份路引、一张去楼兰的地图,还有一封信。
这些几乎是她去楼兰需要的所有东西。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得不知所措,现在只要她愿意,她明天就能彻底离开她现在提心吊胆的生活。宋洛忍不住笑起来,一股暖流从心中流过。
突然想起信还没看,宋洛揉揉湿润的眼眶,手忙脚乱地打开了埃里因的信。
信是楼兰语写的,很简洁,只有寥寥几句,交代了若是六月底他还没来找她,就自己拿着这些东西去楼兰,届时云来客栈的掌柜会给她伪造好的通关度牒。
宋洛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通关度牒要加上同行所有人的名字,埃里因现在还没有把通关度牒一起给她,是不确定两个月后是否与她同行吗?
他遇到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危险的事?他们能平安相会吗?如果他真的没来,她一个人要如何独自踏上旅途?要带上什么东西?要怎么确保自己的安全?会遇到流寇吗?自己一个孤女,会被卖掉或是抢劫吗?
对埃里因的担心和对未知的焦虑恐惧裹挟而来。真正的独立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自由唾手可得的时候,宋洛产生了一瞬间的逃避心理。她开始认真考虑起失去裴府庇护可能会有的风霜雨雪。
拥有自由,同时也意味着承担责任,自己负责自己的生命,自己负责自己的前程——苦乐自当,无有代者。
宋洛费了一番功夫验证那五十两黄金的存根的真实性。她借着好奇的名头去混进通利钱庄取钱的人群里偷看,打听这所钱庄开设的地点和存钱取钱的流程,还问周瑾成存根长什么样。
确定埃里因真的给了她五十两黄金之后,她减少了绣手帕的时间,开始规划离开的计划,当然计划里也包括了如何保证自己的安全,例如带辣椒水和匕首防身,还要把那张巨额存根换成几张小额的分开放之类的。
要准备干粮和水;不能被发现搜捕,装作被城郊山林里的野兽叼走吃了最不容易引起怀疑;去楼兰要途经山林,还要提前去学怎么在野外生火做饭、找野菜、抓野兔、逮野鸡、防野兽、驱虫蛇。
宋洛去书斋找了很多野外生存相关的书,夹在话本里买回来看。还开始鼓起勇气在用完膳后去裴府的园林里走动,以消食为由默默锻炼脚力。当然,她也一直借着看望金丝和云来客栈掌柜保持着联系,从他那里获取埃里因的消息,托掌柜给他捎信,只是一直没有回音。
期间除了初一和十五要应付周瑾成,偶尔晚上也要应付裴世存。宋洛弄不清楚他究竟是不是要冷落自己,平时白日他们不怎么见得到面,隔几天晚上他又会来她屋内躺在她旁边睡觉,也不与她做那事。
想不清楚的事她就不想了,反正她要离开了。
生活是充实的,等待也很磨人。直到六月初,她才再一次收到埃里因传来的信,上面说他六月廿八便会来长安京与她相会!
宋洛提前几天就开始兴奋得有些睡不着。
廿八那一天,她终于在云来客栈的雅间里见到了那抹久违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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