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往西南方向而去,一路上食铁兽留下的痕迹越来越多,慕容虹和杜飞眼见得越来越开心。
只有张黄一个人默默地苦恼,想尽快找出个可以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
他本想通过自己的能力或者另外找一个能延年益寿的灵物来代替,可是依照白泽的说法,天下生灵的寿数皆有定数,不可轻易更改。
而那些传说中可以增长寿命的丹药哪个不是千年难求的绝世珍稀之物?哪是你张黄现在一拍脑袋,随随便便就能在山中找到的路边货。
就在他一个人抓耳挠腮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发现了食铁兽的踪迹。
“都停下,别发出声音。”走在前面的钱老蹲下,小声命令道。
紫竹林深处,雾气未散,如同流动的乳白色纱幔,缠绕在根根挺拔如剑的碧玉修竹之间。空气中弥漫着清冽的竹香和湿润泥土的气息,吸一口,肺腑都沁凉了几分。
张黄屏息凝神,足尖点在厚厚堆积的腐叶上,悄无声息地拨开一丛低垂的、沾满雾水的竹枝。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穿透层层叠叠、深浅不一的翠色屏障,在光影斑驳的林间空隙中逡巡。
突然,那抹异色撞入眼帘!
在约莫百步开外,一片被日光斜斜穿透、显得格外清亮的林间空地上,一个……难以名状的、毛茸茸的轮廓,正在缓缓移动。
起初,只是一个模糊的、圆润的、与周遭冷硬竹竿截然不同的弧线。它低伏着,像一团被随意丢弃的、巨大而蓬松的绒球。
接着,那绒球动了,笨拙地向前拱了一下,显露出更清晰的轮廓——分明是一个浑圆的、覆着厚实毛发的背影。
那毛发在熹微的晨光下,呈现出一种奇异的、近乎油润的光泽:大块浓墨般的黑,沉甸甸地覆盖在背部;肩胛以下,则陡然化作一片洁净无瑕的雪白,白得耀眼,白得纯粹,如同初冬新降的第一捧雪。
其他人也看到了,杜飞小声赞叹道:“真是食铁兽!和万妖谱上的画像一模一样!毛色黑白相间,为何如此奇怪?”
二钠食铁兽似乎并未察觉远处的窥视者,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张黄能隐约看到那圆滚滚的脑袋微微侧着,两只小巧的、半圆形的黑色耳朵,像两枚精致的绒布贴片,随着它啃噬的动作,一耸一耸地轻微抖动。每一次耸动,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憨态。
它在吃什么?看不清。只能看到它宽厚的背脊微微起伏,偶尔传来几声极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咔嚓、咔嚓”声,是某种脆嫩的茎秆被利齿咬断的声响。这声音在寂静的竹林里被放大,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节奏感。
张黄暗道:如此可爱的生灵,缘何有人会打大熊猫的主意?
阳光透过高处的竹叶缝隙,吝啬地洒下几缕金线,恰好落在它那圆润的、黑白分明的腰臀连接处,将那界限分明的色彩对比照得更加分明。
那团黑白之物安静地伏在那里,缓慢而专注地进食,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与世无争的祥和光晕。它不像传说中吞吐日月精华的凶猛妖兽,倒更像山野精怪故事里,误入凡尘、懵懂贪吃的仙家座下灵宠,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
眼角瞟见那蓝衣护卫抬弓便要射箭,张黄立马跳下竹子,直接拦在那人面前。
蓝衣护卫赶忙收了力道,不解询问:“张兄弟,为何拦我?”
“这......这个......”张黄支支吾吾的,脑子里飞快地想着说辞,“你......你有把握一击命中?”
蓝衣护卫自信道:“不瞒张兄弟,在下自幼习射,经年不辍,于弓矢之道略窥门径,准头上稍有几分心得,不敢称精,权当强身健体之余的一点微末之技罢了。”
听到对方的谦虚之言,张黄见机直接抬杠:“略窥门径?稍有几分心得?那就是不行咯!要知道这食铁兽可是你家小姐攸关身家性命的东西,你凭借一点微末之技怎么行。万一射偏了要如何交代?这食铁兽有多难找你们可都是见识过的,如果打草惊蛇,让这食铁兽逃进深山,躲在哪个洞里,你确定找得到?现在的小年轻真是的,做事太冒失,将来可如何独当一面?”
蓝衣护卫被张黄说的一愣一愣的。心想这位年轻向导之前说话不都挺客气的吗?到了自己这里为何无缘无故被好一顿数落?听不出我说的话都只是谦虚吗?怎么还当真了?
还没来得及细琢磨,张黄便掏出自己的弓箭,一副想要亲自出手的样子。
经过了之前的鬼头蜂事件,大家对张黄的能力都颇为认可,再加上修为最高的钱老使得是近身拳法,不擅远攻,便对张黄这略带霸道的做法没表现出什么异议。
“老白,这食铁兽哪块的毛皮最厚实?”张黄传音道。
白泽听明白了张黄的意思,语气带着好奇:“后背上,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哟,你这小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收人钱财,与人消灾不是天经地义的吗?难道你想自己独吞食铁兽内丹?本尊不是说了那玩意所谓的延年益寿的功效吗。”
“没有,就觉得这食铁兽长得那么可爱,又不攻击人,平白杀了多可惜啊!”
白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阵狂笑在张黄脑子里回荡。
“哈哈哈,你这小子居然会说出如此天真幼稚之言?可爱不可爱的,那都是你们人类闲得无聊而赋予的属性。在大自然里讲求的是弱肉强食,是适者生存,可没有什么生灵是单单依靠可爱而活下来的。以后莫要在本尊面前讲这种没头脑的话!”
张黄没搭理白泽,特意取了一只带倒钩的箭矢,并在箭矢上涂抹了什么东西便拉弓瞄准向食铁兽的肩背那块肉厚的区域。
他微微收了些力道。
“嗖!”
那支抹了奇异药汁的倒钩箭,悄无声息地没入食铁兽厚实的肩胛。
起初,这黑白巨兽只是浑身剧震,发出一声低沉困惑的闷吼,乌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仿佛被无形的蜂群蛰了一下。
围猎的众人刚松了半口气,以为这稀世奇兽即将力竭就擒。
此时异变陡生!
只见那食铁兽原本因疼痛而略显涣散的瞳孔,骤然缩成两点骇人的精光!一股非自然的、狂暴的力量仿佛从它体内炸开。
它不再像先前那般憨态可掬,庞大的身躯猛地绷紧,筋肉虬结隆起,皮下如有滚水沸腾!一声绝非寻常兽吼的、近乎癫狂的咆哮撕裂山林,震得落叶簌簌而下。
“不好!那食铁兽…受伤发狂了!”见多识广的钱老脸色煞白,失声惊呼。
同阶之下妖兽本就比寻常修士要强上一分,现在那食铁兽受伤发狂,真在这种不管不顾的状态下,钱老还真没信心能制住眼前的妖兽。
话音未落,那食铁兽已化作一道失控的黑白旋风!它不再遵循兽类的本能隐藏躲避,而是以一种近乎蛮横、摧枯拉朽的姿态,朝着密林深处猛冲而去。
碗口粗的小树被它侧身一撞,“咔嚓”一声脆响便拦腰折断,碎木飞溅!
它奔跑的姿态诡异而骇人,四肢仿佛脱离了筋骨的束缚,甩动得近乎抽搐,每一次踏地都激起大蓬的泥土草屑,速度快得在众人眼中拉出模糊的残影。那沉重的身躯此刻竟显出几分“轻盈”,却又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气势。
钱老见此情景,直接大喝:“拦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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