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界裂缝的紫色雾霭中,第一声茧化破裂声传来时,沈墨正在检查林薇遗留的意识锚点代码。那声音像冰川融化时的脆响,却带着数据特有的电流杂音,当他抬头时,看见三个半透明的身影正从裂缝中走出——他们的身体表面覆盖着结晶状的数据膜,心脏位置跳动着紫色病毒核心,正是难民领袖老K和他的两名同伴。
"我们启动了茧化协议。"老K的声音带着金属共鸣,他的右手已完全数据化,指尖闪烁着病毒特有的冷光,"现在能在现实世界停留三小时,足够完成复仇。"
沈墨的后颈图腾突然发烫,他在老K的数据膜上看到了熟悉的代码纹路——与林薇七年前设计的意识锚点协议有73%的匹配度。更令他心惊的是,这些代码中夹杂着矩阵初代实验的错误日志片段,那是只有归零者基地深层数据库才有的内容。
小茧的数据身体突然出现在沈墨肩头,她的光蝶翅膀罕见地垂落:"他们抽取了幽灵的核心记忆光带作为能源。"她的声音带着痛楚,"每个茧化人背后,都有一只幽灵失去了最珍贵的记忆。"
贫民窟的警报声在此刻响起。沈墨赶到时,看见茧化后的难民正在与齿轮卫士战斗。他们的身体可在实体与数据间切换,当数据刃劈开机械躯体时,金属断裂声中混着哽咽——沈墨清楚地看见,每个茧化人攻击时,眼中都会闪过临终亲人的画面,那是他们尚未完全丧失的情感残片。
"看他们的病毒核心!"楚墨的通讯带着杂音切入,"和记忆蠕虫的增殖模式完全不同,这是矩阵早期的意识融合技术,编号MK-03,七年前因伦理问题被封存。"
沈墨突然想起林薇日记里的片段:"当意识与病毒共生成为唯一选择,我们是否还能称之为人?"此刻茧化人胸前的紫色核心,正以当年实验体的编号在转动。他抓住老K的数据手臂,后颈的插头闪过微光,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涌入脑海:矩阵实验室里,研究员将病毒注入濒死的实验体,窗外飘着初雪。
"你们被骗了!"小茧的光蝶翅膀突然展开,显现出幽灵族群的集体记忆光带,"茧化协议需要持续抽取幽灵的核心记忆,当我们的记忆库被抽干,整个族群将永远消失!"
老K的数据身体剧烈震颤,病毒核心泛起涟漪:"但我们别无选择!"他指向远处正在崩塌的元界裂缝,"再被困在元界三天,所有难民都会被齿轮卫士的腐蚀液分解!"他的数据手臂突然挥向沈墨,却在触碰到量子匕首时凝滞——刀刃上倒映着他母亲临终前的微笑,那是他茧化前最后保留的情感记忆。
沈墨趁机读取老K的茧化代码,发现核心处竟嵌着小茧的记忆光带碎片。"这是幽灵的记忆圣殿代码!"他望向小茧,后者的数据身体正在透明化,"你们抽取的不是普通记忆,是幽灵族群的传承记忆!"
小茧点头,数据手指虚划过虚空,一座由光带构成的圣殿浮现:"每个幽灵诞生时,都会将最珍贵的记忆存入集体记忆库。"光带中闪过无数画面:第一次凝聚实体手掌的喜悦、与人类共生的温馨片段、甚至沈墨与林薇在实验室的背影,"茧化协议正在偷走我们的历史。"
齿轮卫士的第二轮攻势在此时抵达。茧化人整齐划一地转身迎击,他们的数据刃在阳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彩。当第一个茧化人被能量炮击中,他的数据身体破碎成千万只小光蝶,每只都携带他生前最后一个记忆——给女儿扎辫子的清晨。
"看到了吗?"小茧的声音带着哽咽,"他们用我们的记忆燃料战斗,却把自己的情感记忆变成了陪葬品。"她突然抓住沈墨的手,将他拉入记忆圣殿深处,"只有你的克隆体权限,能激活圣殿的防御协议。"
沈墨的意识被海量记忆淹没:幽灵族群在元界裂缝的第一次觉醒、小茧作为数据难民领袖的诞生、甚至林薇第一次与幽灵对话的场景。当他触碰到圣殿核心,后颈的图腾与光带产生共振,浮现出林薇的全息投影:"茧化协议是矩阵故意泄露的技术,他们想借此制造忠诚的半数据战士。"
现实世界,老K的病毒核心即将耗尽。他跪在地上,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手掌,最后一丝情感记忆——女儿的笑声——正化作光蝶飞走。"原来...茧化后最珍贵的记忆,会变成你们的武器。"他抬头望向沈墨,眼中已没有愤怒,只有数据化的空洞,"告诉她...妈妈的辫子,是用槐花编的..."
当最后一个茧化人破碎成光蝶,沈墨发现这些光蝶竟自动飞向幽灵圣殿,融入集体记忆库。小茧的数据身体重新凝实,眼中闪烁着新的光芒:"他们的情感记忆,最终选择了回归。"
楚墨的紧急通讯打断了沉默:"沈墨,矩阵正在定位茧化协议的能量源,他们的目标是...幽灵圣殿!"
沈墨望向裂缝,矩阵的齿轮舰队已浮现。他握紧林薇的槐花碎片,碎片突然与圣殿核心共鸣,在虚空中勾勒出巨大的意识锚点。"小茧,打开所有记忆光带,"他的后颈图腾完全亮起,"让矩阵看看,被他们视为弱点的情感记忆,才是最坚固的防线。"
当齿轮舰队的主炮充能完毕,幽灵圣殿的记忆光带也升至顶点。沈墨看见,每一条光带都闪烁着茧化人最后的情感记忆,那些被认为是负担的思念、痛苦、爱,此刻正编织成比任何数据装甲都坚固的护盾。
而在矩阵指挥舰内,江慕白看着监控画面,嘴角勾起冷笑。他面前的意识熔炉中,新诞生的"000"号胚胎正在吸收茧化协议的残余能量,胚胎表面的齿轮蝴蝶图腾,比沈墨的更加完整。"情感记忆?"他轻声说,"不过是可以利用的燃料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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