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剑斜插在焦土中嗡鸣,叶凡倚着半截桃树残桩喘息。新生的左臂经络里似有万千蚁噬,星砂凝成的皮肤下隐约浮着青铜脉纹。西南天际飘落的劫灰雪触地即凝成青铜微粒,每一粒都映着往生阁覆灭时的火光。
"师兄..."
照晚的残魂在桃枝间明灭不定,嫁衣虚影被某种力量撕扯得支离破碎。她试图触碰叶凡肩头的伤口,星砂凝成的手指却穿透血肉,在肌肤上留下一道青铜色的灼痕。
叶凡猛然攥住那截桃枝。枝干突然暴长根系,将试图缠上他脖颈的青铜藤蔓绞碎。地脉深处传来九浅一深的震动,仿佛有巨兽在叩击三界屏障。昨夜被星砂净化的焦土再度开裂,七十二面青铜碑破土而出,碑文淌着的暗金液体竟与叶凡的血同源。
"月出皎兮——"
照晚忽然吟唱起变调的烬海谣。嫁衣虚影在声波中暴涨,星砂锁链绞住三具破土而出的青铜傀儡。叶凡挥剑斩向傀儡眉心,剑锋触及青铜的刹那,神识突然坠入血色记忆——
三百年前的雨夜,浑身是血的照晚蜷缩在祭坛角落。七岁的他握着桃木剑,剑尖正滴落混着星砂的金血。初代阁主的手按在他天灵处,将那段屠戮同门的记忆生生剜去。
"阿晚!"
叶凡暴喝一声,琉璃火自七窍涌出。幻境碎裂的瞬间,他看清傀儡额间嵌着的星砂泪——那分明是自己当年赠予照晚的及冠礼!
青铜傀儡突然发出凄厉尖啸。被斩碎的身躯在空中重组,每一块碎片都浮现出往生阁弟子的面容。叶凡的剑锋凝滞半空,右眼突然被青铜脉纹覆盖,焚天剑的琉璃火竟开始反噬。
"凡哥...坤位..."照晚的残魂突然凝实,星砂锁链穿透三具傀儡胸膛,"碑文在改写因果!"
地面突然塌陷成漩涡。青铜碑林间伸出万千根须,末端坠着的不是铃铛,而是浑身缠满星砂的"叶凡"。他们手中的焚天剑虚影同时刺来,剑锋纹路与叶凡心口的青铜脉纹共鸣。
"劳心悄兮!"
最后的唱词混着剑鸣炸响。叶凡折断左臂桃枝掷向碑林,根系穿透七十二面青铜碑,将碑文中的暗金液体吸噬一空。那些液体涌入经脉的刹那,他看见了骇人真相——每面碑文都记载着一段被篡改的轮回,而所有因果的尽头,都指向正在星砂中重组的初代阁主!
"你终于发现了。"初代阁主的声音自每具傀儡口中传出,"当年种在你心口的不是劫根..."青铜碑突然拼成巨镜,映出叶凡左胸跳动的青铜心脏,"...而是本座的半枚道种!"
照晚的嫁衣突然燃起无色火。她星砂凝成的身躯穿透巨镜,指尖点在叶凡心口:"师兄,借琉璃骨一用!"
焚天剑应声碎成星雨。十万道流光钻入叶凡经络,将青铜心脏包裹成茧。当初代阁主的根须触及光茧时,往生阁废墟突然升起十二道星轨,每道星轨尽头都站着个浑身缠满锁链的"照晚"。
"你以为逆转星砂便能赢?"初代阁主的声音带着癫狂的喜悦,"这十万年,本座等的就是你将劫灰炼成新躯!"
叶凡的瞳孔突然完全化作青铜色。他抬手捏碎光茧,扯出跳动的琉璃心脏——那心脏表面刻满巫族古篆,每道笔画都连着三界灵脉。照晚的残魂在风暴中尖啸,嫁衣碎成锁链缠住他的手腕:"师兄!那是..."
"这才是真正的往生诀。"
叶凡捏碎心脏的刹那,三十三重天同时崩塌。劫灰雪凝成新的青铜巨钟,钟声里浮现出初代阁主完整的魂影。而巨钟表面流淌的星砂纹路,赫然是照晚消散前刻在他掌心的桃花印。
"阿晚,你看..."叶凡染血的手指轻叩钟面,"这才是我们真正的涅盘。"
钟声响彻九霄时,往生阁废墟开满星砂凝成的优昙。每朵花蕊中都蜷缩着个青铜化的叶凡,而真正的他站在花海中央,右眼星砂褪尽,化作吞噬万物的青铜竖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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