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意外…”
“…文件…他藏起来了…在…在琴键下面…”
“…清洁工…那个纹身…蝎子…尾巴是断的…”
“…零…他…他看过…那份名单…”
她的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充满了巨大的恐惧、痛苦和一种深入骨髓的迷茫。每一个破碎的词句,都像是从她混乱痛苦的意识深渊中艰难浮出的、带着血色的真相碎片!
傅砚辞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巨大的震惊让他瞬间忘记了手臂的剧痛!
林叙死前在笑?文件藏在琴键下?“清洁工”有断尾蝎子的纹身?零看过名单?!
这些信息!
是她在强行读取“渡鸦”数据时,被冲击的意识捕捉到的、未被傅砚辞完全消化的关键碎片?!还是她昏迷中,体内那个异物与“渡鸦”残留能量产生的、不受控制的信息泄露?!
无论是哪一种,这些信息都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瞬间照亮了部分被掩盖的血色真相!
傅砚辞强忍着眩晕,挣扎着挪到沈知意身边。他沾满血污的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拂开她脸上被冷汗和雨水黏住的湿发。他的目光如同最锐利的探针,死死锁在她苍白痛苦的脸上,试图从那些破碎的呓语中捕捉更多的信息。
“沈知意…醒醒…”他嘶哑地低唤,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告诉我…名单…什么名单?零…他到底是谁?”
然而,沈知意对他的呼唤毫无反应。她依旧深陷在昏迷的梦魇之中,破碎的呓语变得更加混乱,夹杂着痛苦的低泣:
“…不要…别过来…”
“…U盘…是钥匙…也是毒…”
“…傅砚辞…救我…”
“…好痛…身体里…有东西…在动…”
她的身体再次开始无意识地轻微抽搐,右手死死地抓着自己右臂靠近肩膀的位置,指甲在那片光滑的皮肤上再次抓出道道血痕!
傅砚辞的心猛地一沉!他看着她痛苦蜷缩的模样,看着那被抓出血痕的位置,巨大的愤怒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被毒蛇噬咬般的寒意瞬间席卷了他!
零!一定是零!在她身体里植入的东西,不仅带来了诡异的共鸣,更如同跗骨之蛆般折磨着她的精神和肉体!甚至可能…正在监控或者影响着她的意识?!
滔天的杀意如同熔岩,在他冰冷的胸腔里疯狂奔涌!他恨不得立刻冲回那个冰冷的白色地狱,将零碎尸万段!
但理智死死地压下了这股毁灭的冲动。他现在的状态,冲出去就是送死!他必须活着!必须带着沈知意和“渡鸦”里的真相活下去!为了林叙!为了徐夫人!也为了…解开沈知意身上的枷锁!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杀意和剧痛。他撕下相对干净的内衬布料,小心地擦拭掉沈知意右臂被抓出的血痕,然后从旁边废弃的纺织品包裹里扯出一块相对干燥的帆布,艰难地盖在她冰冷颤抖的身体上。
做完这一切,傅砚辞背靠着冰冷的集装箱壁,警惕的目光穿透雨幕和堆叠的障碍物缝隙,死死盯着仓库入口的方向。暴雨依旧疯狂,如同天河的闸门被彻底打开,密集的雨点砸落在金属屋顶和地面,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形成一道天然的声幕。
暂时安全了吗?
还是暴风雨前的最后宁静?
傅砚辞不知道。
他只知道,沈知意昏迷中泄露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钥匙,正在缓缓打开一扇通往更加血腥、也更加危险真相的大门。而他和她,都已经被牢牢地绑在了这辆通往地狱或救赎的疯狂战车之上,无法回头。
他低下头,看向自己小臂内侧那个被污水浸透的密封袋。那枚“渡鸦”密匙在黑暗中沉寂着,如同蛰伏的毒蛇,等待着下一次的苏醒。而沈知意在他身边,蜷缩在帆布下,发出断断续续的痛苦呓语,如同受伤的幼兽。
雨,更大了。冰冷的雨声,如同命运的鼓点,敲打着这废弃港口中最后的避难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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