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一人敌万军,还全都是杀不死的敌人,时间被拖延她抬头瞧见裂口当中转动的眼珠,竟像是在同她耀武扬威一般。
楚知禅明白了,它是想要将她耗死在这里。
“痴人说梦。”
她将禅珠祭出变作青光细线千万,利剑一般地掠出将“他们”牢牢捆住,身后再来攻击时楚知禅听见了一声大喊:
“师姐!我们来助你!!!”
回头着,便见文大豆携一众道合宗弟子赶来,为她挡下了那些被控制的序无殿弟子,这一幕尤与慕长帆举旗来救时相像。
“师姐!”文大豆边挥剑边红着眼睛大吼,“我听见了天嚣的声音,我就知道你没死!——师姐你尽管去做你要做的事,此处有我们拦着!师姐,我会一直追随你!”
我会一直追随你。
这句口号他们跟在楚知禅的身后时喊了千万遍,与这一次的这一声一般,字字情真意切。
楚知禅拥有一群小弟,那是她的最忠诚的追随者,更是——她的后盾。
楚知禅回头,便只剩下“谢白衣”与“徐君好”这两个麻烦。
但是有人来助她,不仅是文大豆,还有谢白衣。
他来时看见“谢白衣”便戾气地眯起眼睛骂了一句什么,然后拔剑便动手,剑气拂过楚知禅的衣袍,血气绕来为她清出一条道。
“往前走,楚知禅,”谢白衣的声音出奇地冷静,他拦在她的身前阻了那两个虚影,没有看她,“不必回头。”
自有他来为她斩去阻碍。
楚知禅握着剑的手紧了几分,这一刻他们二人谁都清楚她往前走的那条路的尽头是什么,或许她现在应当是要说些什么的,说什么都好。
但是楚知禅什么都没有说。
她将全身的剑意都汇于剑上的一点,天嚣剑鸣惊颤此方天地,足下向后划出半周,借力,低身,在她抬眸看向裂口的那一刻便径直朝血天的裂口斩去!
——“杀了血天当中的那支笔”。
杀了她。
杀了他。
该当杀了它。
它慌了阵脚地一连划下数笔拦她,却听见龙吟之声当中混着兽的咆哮,与龙相伴吞去那几笔,护她一程无阻!
青芒破开从血天中引来的血气,临到那一刻,楚知禅到底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向那位白衣人。
谢白衣正抬头望着她,视线相接,他笑了笑,轻声说:“听话。回家去吧,宛宛。”
回家去吧,路的尽头是你的归处。
——
此行前,谢白衣问了楚知禅一个问题。
他问她:“楚知禅,你的故乡是什么样的?”
楚知禅偏头看他,见得日光明媚地照落在他的发间,好似很暖,好似一直如此明媚。
从南溟之沧向序无殿走来的路有很远,很长,长到谢白衣可以伴着那徐徐的轻风听她说完她的故乡,从她的字里词间知晓他不曾知晓的往事。
知晓她思念家了。
所以他抬手拂去悄然落于她发间的树叶,没有抱她,没有亲她,只轻声道了一句,“宛宛,回家去吧。”
他不敢将话说得太多,怕自己当真如此自私将她留下,舍不得她走。
曾经谢白衣极为厌恶他人同他提及家人、故乡如何,因为他会美慕,会嫉妒,会从中产生出荒唐的恨意,但是现在不同了。
他只觉得她这般人,便是应当有那样的家。
他甚至心疼她离家如此久,本不该受这种苦难。
她有归处,只是路的尽头,他走不到了。
白龙怒吟着冲向天际,剑气破云天,得见漫天金光洒。
此一剑,破天,斩枷锁,断却一切的桎梏。
天生我狂傲至此,生当凌于高处俯看众山渺小,任你是非仙魔与天道,皆困不得我于此囚笼一处。
我乃自由无拘者,天地任我行。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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