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得,老头子,不是还有凉板(用竹棍子连成块,躺着乘凉的东西)吗?我把棉絮铺在凉板上去,再铺个布毯,你还是要睡哈儿!莽娃只有我们了,我们不能倒!”王翠花说,“莽娃呢哈儿还要靠我们!”
“要得嘛!”雷苍山去堂屋扛凉板,王翠花去堂屋端长条凳。
待老夫妻俩躺下,已经是半夜了。
这时,花狗在外面大声叫着。
“老婆婆儿,我出去看看,今晚上花二啷个叫得恁个凶yai?”雷苍山从枕头下拿起手电筒,说着就要往外走。
“老头子,你莫出去。我们喂花二喂了九年了,它哪里恁个叫过的?外头怕是有强盗哦!”王翠花心里害怕得很。
“有强盗我更要去看看噻!雾白让他进屋啊?”雷苍山说,“不怕,我老(扛)个铅担(挑稻谷用的,两头就是铁尖),我不相信强盗不怕!”
“那我跟你一路!”王翠花还是不放心。
“你都在屋头,我不怕强盗,强盗见我们没有睡,他还是怕的。”雷苍山去门角拿起铅担,打开门,花狗正从地坝跑回来。
“哪里来的强盗,快点儿滚哈!我们老年人屋头有个啥子嘛?都是几颗粮食,雾白哪个屋头呢哈儿还缺粮食啊?”雷苍山站在门口大声说,“你屋头要是没得粮食,你白天来嘛,我拿一口袋米给你!”
“汪,汪汪!”花狗向着地坝口叫着。
“花二,那下头硬是有人啊?”雷苍山说,“我老的铅担哈,强盗你各人滚哦!”
花狗还是向着地坝口大叫着。
“走,花二,去看看!”雷苍山在路灯下还是照起了手电筒。
“老头子,你莫去嘛!”王翠花追过来站在门口轻轻喊着。
“我怕啥子怕?强盗不怕我还怕啊?我拿起铅担夺死他!”雷苍山说这样的话,是给王翠花壮胆,也是给自己壮胆。他虽然老了,但他还是一个男人,他得让王翠花安心。
王翠花想跟着去,又担心雷宇天,就只有一直站在卧室门口看着雷苍山和花狗走向地坝口。
雷苍山和花狗来到地坝口,雷苍山用他的特亮手电筒的光射着下面,没有看见有人,也没有看见什么东西。
“汪汪汪,汪汪汪!”花狗向着下面叫着。
“花二,下头没得啥子啊!”雷苍山大声说,“不管你是强盗还是啥子东西,都快点儿根老子滚!”
下面没有任何动静,花狗仍然叫个不停。
“走,花二,走回!”雷苍山突然觉得,会不会不是强盗而是不干净的东西?
“汪汪汪,汪汪汪!”花狗虽然跟着雷苍山往回走,可还是频频回头,不停地叫着。
“花二,你睡在窝里,不准跑了!谨防有坏人哈!”雷苍山来到卧室门口,“老婆婆儿,快点进屋!”雷苍山把王翠花往里面推了推,转身关门。
花狗见雷苍山进去关了门,它才跳到窝里,它得听主人的话,就在门口守着他们。
“老头子,看到啥子没有?”王翠花问。
“老婆婆儿,怕是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哦,我们看不到,可能花二看得到!”
“啊?我说喊你莫出去!快睡觉!”
“不怕,我老都老了怕啥子?我二到不出去了!”雷苍山说,“花二嗷得不歇气,我们睡得着啊?”
“睡不着也要睡!”王翠花说,“莽娃醒了还要靠我们。”
“嗯,那睡嘛!”
天亮了的时候,老夫妻俩也是勉强合了下眼。
第二天一整天,王翠花和雷苍山都吃不下饭。一到晚上,花狗就叫个不停,一直叫了一个晚上。
第三天,雷宇天还是没有醒来。
晚上,花狗的声音都叫哑了,但它还是不停地叫着,似乎它的叫声是在驱赶什么东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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