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里,王熙凤搬到大观园,回怡红院休养,稍作安置,便已叫人给贾母和王夫人送了口信过去。
先前凤姐儿和宝玉一同病倒,贾母和王夫人等人全都只记挂着宝玉,并不曾多瞧她几回,如今听她果真醒了,却又忙不迭地的一同前来探视。
凤姐儿虽难免有些怄气,倒并不显露出来,等贾母等人来时,凤姐儿便又故意哭了一通,说了一番仰赖贾母福佑的话,还要起身给贾母和王夫人磕头。
两人自然忙都拦住,先是殷殷切切的嘘寒问暖一番,王夫人便实在等不及,拿帕子擦了擦眼泪,叹息道:
“凤丫头如今吃了灵药,瞧着已无大碍了,也叫我先放下一半儿的心来,只可怜我的宝玉....”
凤姐儿忙道:
“实在是我该死,没个能耐,白遭人算计一回,竟多占了宝玉的福分,要是我先前魂儿在身上,叫我好歹能听会说的,任是叫我死了,这药也不该吃的!”
贾母拍拍凤姐儿的背,安慰道:
“不是这样的话,那药叫你吃了,先救了你回来,咱们也都高兴...只是宝玉总这么睡着,实在叫我牵肠挂肚的,他要是有个好歹,我老太婆也活不下去了...
凤丫头啊,那药...果真就再没多的了?你可瞧着,那药是个什么模样的?”
凤姐儿苦笑道:
“老祖宗这话可问着我了,我吃药那会儿也正睡着,哪里晓得那药是个什么模样,只是后来专门问了平儿,说是个大红丸子模样,专拿个镶了玉的檀木盒子装的,瞧着便贵重的很。
平儿那丫头不懂事,见着我醒了,还当那是个寻常物件,便想求衡兄弟再赏一丸,好给我去去病根儿,衡哥儿也说没有。
我记挂着宝玉还没好,也拼着舍了这张脸皮不要,拉着衡兄弟偷偷问过一回方子,衡兄弟性子倒好,也没怪罪我,只是说他也不知道,却是个别人看他有缘法,白送他的,哪里有什么方子。
我这也没了办法,着急忙慌的跑回来,想着也是我年轻,终究见识浅,老祖宗和太太可有什么法子?
我既没读过什么书,性子又不沉稳,嫁过来不知道惹了多少回的祸事,要不是有老祖宗和太太照应着,哪里就有我今天?
往日里只道是我福薄,怕是要走在老祖宗和太太前头,再没个能报答的机会,这回只要能叫宝玉得好,便刮了我这一身皮肉,也再没二话的。”
贾母忙道:
“说这糊涂话做什么?有这份心就是好的,你这猴儿瘦得还没一把骨头,要你的皮肉顶什么用?好好养着就是了,府里的事先叫你大嫂子照应着,等你好了再说。”
凤姐儿这回却也像转了性子,竟没拒绝,一口答应下来,倒像是不怕就此丢了管家权似的。
王夫人见贾母不再多问,却还不大死心,又对一旁的平儿道:
“平儿,你可果真问了?衡哥儿真再没那宝药了?”
平儿自然是没问过的,她虽晓得凤姐儿方才是在胡诌,但她却也不可能拆了凤姐儿的台,况且又才蒙林思衡救了凤姐儿的性命,她也正感激着呢,凤姐儿既已把话说死,她便也连连点头道:
“是有这么回事,我想着奶奶本来身子就弱,病这一回,只吃一丸药,怕未必就能好全了,因此才多问了一句,只是确实也没了。”
王夫人又道:
“你虽是这般问了,只怕那药珍贵,衡哥儿未必舍得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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