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如浓稠的墨汁倾泻而下,笼罩着侯府。窗外偶尔传来几声虫鸣,更衬得屋内一片静谧。
白日里强撑的疲惫在夜深人静时如潮水般涌来,温意棠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昨夜船上的血腥场景如同挥之不去的阴影,在脑海中盘旋。
窗外传来一声极轻的呼唤,那声音低沉熟悉:“意棠。”
温意棠睁开双眼,从床上坐起身。
借着窗外泻入的微弱月光,她隐约看到窗边似乎站着一个人影。
【是裴湛么?】
她眨了眨眼,再次确认,那身影依旧伫立在那里,像一株挺拔的竹。
“裴湛?”温意棠有些不确定地轻声唤道。
话音刚落,窗户便被从外面轻轻推开,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清冷的月光瞬间倾泻而入,银辉洒落在地面上,也照亮了窗外那人的面容——正是裴湛。
他身姿轻盈地翻窗而入,落地无声。夜风裹挟着丝丝凉意一同涌入,驱散了房间里略显沉闷的空气。
他身上带着夜间的清冷气息,与屋内的暖意交织,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心感。
【又翻窗?】
温意棠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就不能光明正大地走大门吗?】
【真是的,每次来都要翻窗。】
裴湛听到了她的心声,桃花眸中带着一丝无奈笑意,走到床边,轻声问道:“吵醒你了?”
他的目光落在温意棠略显疲惫的脸上,平日里那份浪荡不羁此刻被担忧和柔情取代。
“没有,我还没睡着。”温意棠摇了摇头,目光落在裴湛身上:“你怎么来了?”
裴湛在她床边坐下,动作自然而熟稔,这是他们这么长时间早已养成的习惯。
他略微倾身,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低声道:“白天瞧你神色恹恹的,有些担心。”
他的声音放缓,带着一丝安抚,“昨晚的事情,吓到你了?”
温意棠心中一暖,没想到裴湛竟如此细心,连她细微的情绪变化都察觉到了。
她咬了咬唇,轻轻点了点头,回忆起那些死士决绝自刎的场景,仍然有些心悸,“那些死士……太可怕了。”
她不是因为那血腥场面害怕,而是震惊于唐家竟然下手如此狠辣。
她担心的是裴湛。
裴湛伸出手,握住她微微冰凉的手指,他的掌心温暖干燥,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他轻声安慰道:“都过去了。”他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带着怜惜。
温意棠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心中那丝不安渐渐平复下来,抬眸看向他,关切地问道:“陛下没有为难你吧?”
裴湛轻笑一声,语气轻松:“我如今可是功臣,陛下赏赐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为难我?”语气漫不经心,却又透着十足的自信。
温意棠知道他说的并非虚言,以裴湛的能力和手段,定然能将一切都处理妥当。心中稍安,她嘴角也弯起一丝轻松的弧度,“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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