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在半空炸裂的声音很响,可在沈修和耳中,却盖不住那清透嗓音带来的巨大轰鸣。
“你……看出来了?”他的嗓音有些干涩,目光里除了震惊不安之外,还有一些隐秘的期待,“是,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面,我的心脏就被你牵动了。”
在自己的心思被看穿的那一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不曾细细思量什么,就顺从本心将那犹豫怯懦了许久的告白脱口而出。
压在心口的大石在一瞬间消失,可没有立刻听到她的回答,心脏又不由高高悬起。
他有些忐忑。
——他在紧张。
倚卿能从那墨色瞳仁里看出来。
也能从他的声音听出来。
因为在他告白的那一刻,烟火恰好燃尽,喧嚣褪去的寂静里,他微哑的嗓音更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倚卿还未移开视线,能看见他瞳仁中映照出自己的模样,隐约也能感受一点在隐忍克制下泄露出的汹涌与灼热情绪。
她觉得有些讶然,又有些新奇——喜欢一个人竟是这样强烈的一种情绪?
即便只有一点点,也叫人难以忽视。
而且她能感受到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她并不能完全分辨,也……无法与之共鸣。
因为——
她不曾体验过心动。
即便在最初猜到沈修和的心意之时,她幻想过能与这样俊美多才的男人谈一场恋爱,应该是一种新奇且美妙的体验。
可当他真的站在自己面前告白之时,那样随意的“可以试一试”几个字,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想,那样诚挚又浓烈的感情,不应该被草率回应。
她只是一时兴起,即便动了想体验一下谈恋爱的念头,也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对未知的好奇,可对方明显是认真的。
若以玩笑回应认真,这该是何等的不尊重人啊!
素白的指尖轻颤,她垂下眼眸,少见的为自己先前的想法而觉得有些羞愧。
冷静下来后,另一个更为关键的问题也让浮上脑海,更让倚卿无法忽视——她不属于这个世界,来到这里也只是因为任务。
这个世界于她而言,就只是人生中的一小段风景。
理智而言,既知其短暂,就不该留下羁绊。
短暂的思考间,倚卿已在脑海中将得失利弊都转了一遍,最终她只是笑中含歉,道:“沈先生乃是人中龙凤,相信以后定会遇见与自己更为适配的另一半。”
很明显的婉拒。
沈修和的心顿时就凉了半截。
他攥紧手指,声音有些干涩,“为什么非要等以后,我觉得现在就……”
“沈先生。”倚卿打断了他的话,唇角笑意不减,可说出的话却让人觉得犹坠冰窟,“你是聪明人,我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
沈修和整个人都僵住了。
明明早知这种事拒绝与接受都有可能,但开口前,他总是觉得自己会成功的概率挺大。
想着自己样貌能力这些条件都还不错,先前两人相处也不错,聊起生意上的事更是一拍即合……就算没到喜欢的地步,她对自己总该有几分好感吧?
怎么就拒绝得如此果断……
沈修和好歹是见过风浪的男人,短暂的失神后,很快就稳住了自己的心神,“突然告白,是有些冒昧。但心动本就不可控,而喜欢也并非是见不得人的情绪。我喜欢你,自然敢坦然让你知晓。
你或许会觉得唐突,却也不用急着拒绝我,至少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我……”
“我觉得没必要。”倚卿摇了摇头。
又一次被打断。
也又一次被拒绝。
沈修和咬紧牙关,仍不肯轻言放弃。
“我就是想让你看看我的诚意而已。”他放缓了语速,将每个字都咬得格外清晰,“如果我努力后不能成功,我也认了。但现在未曾尝试,就被否决,我实在不甘心!”
他并不知就是自己这认真的姿态,让倚卿更加坚定要拒绝的决心。
“这都是无用功而已,你真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倚卿再次劝告。
沈修和看着她,眼里的坚定并未因为她的反复拒绝而有分毫动摇,眸里的爱意热烈又执拗,“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不觉得这是在浪费时间。”
“虽说拒绝是你的权利,但喜欢却是我的权利。”
四目相对,似是无声对决。
最终,还是倚卿先示弱,率先移开了视线,“……算了,随便你吧,反正不会有结果的。”
听出了她的妥协,沈修和笑了,眉眼飞扬。
就像霜雪在顷刻间消融,而原本荒芜的天地也在一瞬间草长莺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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