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山,若他日别人为刀俎,你为鱼肉,你又当如何?”
……
温风和煦,万里无云的天空飞过一群白鸽,原本略显拥挤的猎场已经空旷下来。
李南山等人已经离开,但为了楚绾的安全,还是留下了十个护城军陪她等在这里。
无度佝偻着身体坐在一旁,脑海中反复回响少女刚才的那番话。
她好像……很痛恨卑贱这两个字眼。
肩膀上传来一丝丝凉意,他低垂下眸,瞥向已经被简单处理过的伤口,眼前仿佛又划过少女蹲在他面前轻皱眉头一脸严肃认真的画面。
血渍弄脏了她衣袖下纯白的里衣,她毫不在意,却让他微微失了心神。
“你什么时候当的银奴?”
头顶柔和的嗓音拉回了他的思绪,无度顿了一下,开口:“十岁。”
十岁啊,还是个孩子呢。
许是上辈子未曾得到过的回应在此刻得以实现,勾起了她为数不多的攀谈欲望。
楚绾继续问:“父母呢?”
“乡里闹旱灾,他们全都饿死了,家里欠了很多债,所以奴被叔伯们卖进了地下奴场,焊上了面具。”
那还真是惨。
“你之前有过主人吗?”
“有过的。”
少年像是想起了什么,瞳孔有些涣散,变得麻木,连声音都带上了一丝寒凉。
楚绾觉得,那应该是很不好的一段回忆。
她轻声安慰,“没关系,以后不会再有了。”
无度身体一颤,抬眸看向楚绾,面具下涣散的瞳孔浓稠晦涩许多。
南边小道上,车轮滚动的声音悠悠作响,楚绾扫了一眼,起身温和道:“马车来了,走吧。”
楚绾带回一个银奴的消息传遍了府上。
沈氏本来并不在意,左右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奴隶,可听下人说楚绾为了那个奴隶又是请大夫,又是送衣裳,甚至单独给他安排了一间偏房。
那花的可都是他们家的钱啊。
沈氏肉疼不已,立刻去了楚英的书房。
楚英被沈氏念叨的头痛,无奈道:“少说点话,等会你不还因暖暖赴京的事要拜托绾绾吗?”
沈氏一噎,顿时不出声了。
她嫁给楚英多年,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千娇万宠着长大,容貌更是玲珑秀美,不比上京那些贵女差,待在范阳这种小地方着实可惜了些。
若是能跟着楚绾一起进京,将来嫁给王公贵族也说不定。
一点银子罢了,还是她女儿的前途更加重要。
仔细思忖一番,沈氏便有了取舍,她颇为不忿的看了自家夫君一眼:“那到了饭桌上,你可不能给我装哑巴。”
楚英蘸墨继续写着经文,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含昭院,偏房。
楚绾从大夫手中接过药方,递给玉归道:“派个人去抓药,煎好了送过来。”
玉归轻轻应下,转身跟着大夫一起离开了院子。
等人走后,楚绾回到房中,少年正坐在榻上,已经换下了那身血衣,肩膀上的伤口也被精心处理好。
见她进来,立刻从榻上站了起来,低头恭敬立在一旁,轻轻唤了一声,“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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