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开头给打蒙了,不知堑壕里到底有多少人。但是,过了一阵,他们发觉这条散兵线的火力是单薄的,于是又疯狂起来。
“弟兄们,赤色革命军子弹不多了!上去抓活的,抓住活的米军顾问有赏!”李承义由两个身强力壮的李伪军扶着也爬了上来,一面怪声叫着,一面用手枪射击。
“要赏吗?兔崽子,给你!给你!给你!……”王振华一听就来了火,一连扔出了三颗柠檬手榴弹。
手榴弹在敌人群里开了花,猛烈的爆炸使敌人又伏在地上不动了。
王振华乘这个间隙连忙换梭子,可是一摸腰间,大吃了一惊。
“班长,子弹没有了!”他向匆匆地跑过来的周良才低声报告。
“赶快撤!”周良才立即说。
两人爬出旧战壕,弯着腰奔到一块大石岩后面,攀着野榛子树和黄荆条,爬上了陡削的崖顶。
峰顶是一块狭长的平地,疏疏落落地长着几棵一人高的马尾松,在淡淡的月光下,很像几个直立的人影。
王振华跑到峰顶后边,抓住一棵小松树向下一望,不由得怔住了。
他脚下,是一片陡削险峻的绝壁!底下黑洞洞的,像是见不到底的万丈深渊,一阵阵松涛,象万顷波涛在汹涌奔腾。
“班长,后面没有路。”王振华转身向周良才跑去,神情紧张地小声说,“快看看两边什么情况!”
“我看过了,两边也一样。”周良才说道。
“怎么办?”王振华又转身望望前方崖下,那里,敌人叫喊着越过了旧战壕,向峰顶的陡崖包围过来。
王振华眼睛睁圆了,眉毛倒竖起来,猛地掏出最后一颗柠檬手榴弹,向周良才说:“班长,跟敌人拼了!”
“拼命?这很容易。”周良才镇静地说,“可是不要忘了,我们是侦察员!我们的任务不是拼命!再说,你有几条命拼?!”
“侦察员?”
“对!师首长派咱们到敌后来,并不是让咱们动不动就拼掉算了。”周良才的声音严肃而又平静,“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呢!我们得留着命去干大事!”
李伪军火杂杂地向陡崖上攀登了,周良才接连开了几枪,把刚刚登上崖顶的敌人打了下去。
王振华一甩手,把最后一颗手榴弹也扔了下去。
手榴弹还没着地就爆炸了,正爬到半崖上的敌人吓得一松手,尖叫着滚了下去。
敌人暂停了爬崖,集中火力向崖顶射击。
崖顶小松树的枝叶,被弹片削得纷纷落下来。
周良才抓住这个时机,又一次奔到后面的绝壁边上,俯下身去向崖壁各处张望。
他看到,有一棵古松斜长在崖壁石缝上。
松树下面,可以隐约看到一片暗影,那里的石壁有一些凹陷进去的地方。
“有办法了!”周良才招呼王振华过来,向他指了指那棵古松,“快,爬下去,隐蔽起来。”
王振华二话没说,抓住一棵长在悬崖边缘的小松树,把身子贴住陡壁,向下一点一点移去。
柔韧的小松树在他手里渐渐弯下去,弯下去,最后全部靠着了地面。
这时候,王振华的双脚离开古松的树干还有一米多高。他,轻轻把手一放,身子一落就骑在凌空斜长的松树干上了。
松树摇动几下,只听见树根上的沙石刷刷向下飞落。他抓住松枝向崖壁的暗影移动了几步,不一会儿就隐没到暗影里面去了。
“班长,这里能站住人,快下来。”王振华的声音好象从地底下发出来一样。
周良才这才松了口气,把手里握着的一颗最后的手榴弹藏回到腰间,抓住那棵小马尾松,也像王振华那样爬了下去。
枪声又响了一阵,在机枪的掩护下,敌人终于爬上了崖顶。
他们一上来,首先就照着人影般的小树扫射了一气,然后分头在崖顶前后左右进行搜索,可是什么也没有搜索到。
“他妈的,打了一夜,连个影子都打没了。”一个伪军自言自语地说。
“奇怪,他们飞上天去了?”小胡子上尉心惊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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