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二莲在身后愁眉苦脸,突然想到甚,对贺元忙道:“郡主,四喜能引这么多事,还是因她莫名其妙突然脱了奴籍,可奴婢之前见她她可还是奴呢!今日又闹出这事来,可不是她一个四喜就能干出的,奴婢想与她此前的主人恐怕逃不了干系。”
&esp;&esp;贺元转过来看她一眼,眼神里俱是掩不掉的憎恶:“她要还是奴哪里能进京兆府半步。”略丰的唇又微启叹口气:“你说的我昨夜正与郡马商讨过,他说他去查查看,谁想今日这贱婢竟这般污蔑人。”
&esp;&esp;还是后半夜里贺元惊醒,突然想到四喜哪里的能耐惹是生非。她摇起王良就一顿讲,王良好似这才明白四喜身后有人可查似的连夸贺元几句。
&esp;&esp;“哪有人这么恨我”贺元嘟起嘴,语意不满。
&esp;&esp;五桃肃容应道:“这般千方百计要毁了郡主的名声,所图不小。”
&esp;&esp;贺元虽自小娇纵任性,但也只是在世家圈里隐隐流传,似那半现的影子作不了真。而这回,仿佛满金都的人都晓得了贺元有多不堪。
&esp;&esp;等三枣一出去打听,俱晓得流言又起。
&esp;&esp;贺元满腹委屈,就想等王良回来,王良却被留在了官署,临有急务在身,竟连家也不得归。
&esp;&esp;贺元只得与王母不尴不尬的吃了饭,王母念王良辛苦,又说要使人送饭去,见她派了那美婢之一,心思只怕就差敞了明。贺元念着明日公审案,无心再生争执,只在美婢前脚一出,后脚就有人拦了下来。
&esp;&esp;这晚好不容易过去,闹了金都好些日子风雨的谋害案终于公审,贺元自是派人前去一观。
&esp;&esp;四喜果真如王良所说,晓得光谋害一案与京兆府不相搭配,竟又供出了桩桩秘事。
&esp;&esp;说来好笑,这些秘事,连贺元也是头次听过。
&esp;&esp;四喜说,这第一桩,为贪。
&esp;&esp;四喜说的是从村,此处的田亩基本是贺元的陪嫁,从村的人俱是靠了贺元吃饭。
&esp;&esp;虽张嬷嬷租子每年增加,然从村产量一向丰富,日子倒也还过得去。谁想两年前突来大旱,颗粒无收,张嬷嬷不仅不改租子,还高价卖粮。逼得一村人卖儿卖女,流离失所。见要成空村,张嬷嬷引了帮佃户进来,从村至此名不符其实。
&esp;&esp;又有乞儿上堂为证,哭哭啼啼好不凄惨。
&esp;&esp;张嬷嬷辩解:“古往今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况且他们至今未还清。”
&esp;&esp;看者大多出自农家,心有戚戚,同仇敌忾,将张嬷嬷好生辱骂。直至惊堂木一敲,韩方斥道:“这与本案无关。”才又复安静。
&esp;&esp;听此,贺元扣了扣案面,似自语道:“嬷嬷若与我说,少收个租子又有甚的。”
&esp;&esp;四喜接着讲第二桩,为恶。
&esp;&esp;张嬷嬷奶贺元前,刚诞下一子。此人脱奴籍去了原县收管食邑,原县乃明华属地的一块小地界。他仗着与郡主同奶过的情谊,竟成了个混不吝的土霸王。
&esp;&esp;原县县令倒有几分骨气,屡次要捉他办案。谁料天高皇帝远,虽明华并无属地管理权,但也权势滔天,那县令竟被气死衙内。
&esp;&esp;堂堂七品官员,被圣旨亲封的七品官员,竟被一奶娘之子欺辱至此,死后且不安灵,膝下一小女更逼嫁于杀父凶手。
&esp;&esp;一年轻妇人遮面上堂为证,哭哭啼啼直说有冤难诉。
&esp;&esp;跪地的张嬷嬷猛地站起,手指老高:“你这贱妇,分明是自愿嫁我儿。”被衙役又生生按了下去。
&esp;&esp;妇人泪不止:“妾乃官家女,哪来的愿做你这奴之媳,况还逼死我父,可怜我父清廉一世,去得如此冤枉。”
&esp;&esp;莫说看者震惊,连韩方也震惊不已,常言丞相门前七品官,可这不过是个郡主的乳母,一个毫无实权的宗室女乳母竟能放肆至此。
&esp;&esp;贺元半晌无话,她连这个乳兄面都没见两次,倒是他的妻被张嬷嬷带着来过府中,贺元还给了个什么赏赐。
&esp;&esp;四喜正待继续,张嬷嬷就嘶吼不停:“你这都是一派胡言!我要如你所说这般罪大恶极,你一个小小丫鬟又凭甚得知!”
&esp;&esp;四喜当时就呜咽起,道这第三桩,是罪,也是她这些隐秘来源。
&esp;&esp;她说张嬷嬷被人抓到谋害自己表嫂实属误伤,张嬷嬷的目的乃是自己。当初有幸能跟了郡主陪嫁,不过因为她的爹娘自被买进府里一直跟着张嬷嬷做事。
&esp;&esp;哪知张嬷嬷一家如此罪恶滔天,见者生怕。她爹娘将这些桩桩隐秘俱记下成册,只盼有朝一日能上禀明华长公主,谁想被张嬷嬷发现。
&esp;&esp;张嬷嬷为绝后患,设计将她连同爹娘一起赶出府外,在那时她才晓得这桩桩隐秘。如今爹娘恐已遭遇不测,而她幸得好心人相救,不然早落入娼门。
&esp;&esp;谁料好景不长,张嬷嬷竟发现她未进下九流处,惧她报复意欲下死手偏偏害错了人。四喜又拿出一册,说:“这便是当初爹娘遗笔,侥幸躲过搜寻。”
&esp;&esp;张嬷嬷直吐口血,神情恍惚:“竟是这般设局。”可四周哪有人听,这三桩事一一讲下,原本的看戏心俱成了憎恶与恐惧,说这老奴一命抵不过这许多仇。
&esp;&esp;讲到这儿,转述仆从接过五桃递来的茶碗,一气喝了干。
&esp;&esp;此时,王良也回了府。走来就瞧贺元秀眉微蹙,也不知看向何处,还是他走近才醒过神来。
&esp;&esp;转述的仆从给王良行完礼又接着讲:“韩大人说此事涉及太广,三日再审后,那四喜又跪下连声道‘大人,民女虽已脱奴籍,但到底那是旧主。民女既已算得背主之举,旧主要了民女命也无甚,民女死不足惜。可还望大人莫将这老奴轻易放过,她背负着从村、原县与民女的血海深仇啊’。”
&esp;&esp;这才算讲完,亭苑里的人面色都有些难看。待仆从下去后,二莲才冷笑出声:“郡主,这哪里说得是张嬷嬷。”
&esp;&esp;四喜在京兆府里看似句句泣血,可哪一桩事不与贺元以及长公主府有牵扯。
&esp;&esp;贺元有些疲态,她摇了摇手:“给郡马讲讲。”
&esp;&esp;王良边听丫鬟重述,边为贺元轻按额处,听完才说:“破绽百出,张嬷嬷估摸是犯了错,大抵是些小贪。”
&esp;&esp;是了,明华作为历经三朝最受宠爱的长公主,自是资产颇多,又大半随了贺元陪嫁。贺元不通庶务,全权丢给了张嬷嬷。虽明华给她派了许多管事,但也架不住张嬷嬷是贺元身边第一人,又仗着明华那几年荒唐,将管事俱换成了张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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