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宝殿金砖铺地,玉柱撑天,殿外祥云缭绕,殿内仙乐本轻扬,却被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搅得没了章法。东海龟丞相趴在金砖上,壳上还沾着些海水的潮气,哭得老泪纵横,连颔下的胡须都黏成了一缕缕:“玉帝啊!王母娘娘啊!可得为东海做主啊!那石猴欺人太甚,闯我龙宫,砸我殿宇,虾兵蟹将死伤无数——那些可都是老龙王耗了千年珊瑚露、万年海珠才培育出的高手啊!如今没了他们,东海防线都要垮了!”
他一边哭,一边拍着地面,壳子撞得金砖“咚咚”响:“更要紧的是,大禹治水留下的定海神针啊!那可是镇着东海海眼的至宝!被那石猴硬生生抢了去!如今海眼已隐隐有异动,海水都开始发浑了,再这么下去,不仅东海要遭难,连周边的凡界州县都要被淹了啊!”
玉帝坐在九龙宝座上,手指捏着玉圭的边缘,指节都泛了白。他余光瞥了眼身旁的王母,见她正用绣着鸾鸟的帕子轻轻挡着嘴角,眼底藏着几分不耐——谁不知道东海的底细?那些所谓“耗天材地宝培育的高手”,不过是些刚开了灵智的鱼虾,别说上龙王的餐桌,连龙宫的门房都不够格。至于装死的本事,龙族怕是从上到下都练得炉火纯青,真死了几个?怕是连龟丞相自己都数不清。
更别提那如意金箍棒了。玉帝心里冷笑,什么镇海眼的至宝,不过是件后天灵宝里最末流的,当年大禹治水后随手丢在东海,龙族捡了去,倒天天拿出来吹嘘。真要镇得住海眼,哪会被一只刚学了几天法术的石猴轻易取走?
可这话,玉帝半句也不能说。他和王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龙族可毕竟是上古传承的大族,经过封神量劫之后,龙族不负之前的颓势,消除了业力的他们欣欣向上的很啊。四海龙族连为一体,真要是惹恼了,四海翻腾,凡界先乱,西游的事就更难办了。更何况,鸿钧道祖早有法旨传来,西游乃天道定数,务必要顺顺遂遂,他们俩本是道祖座前童子,道祖的话便是天规,半点违逆不得。
王母放下帕子,声音软了几分,带着安抚的意味:“老丞相莫哭,玉帝自有决断。东海乃四海根基,岂容一只石猴放肆?”
玉帝顺着话头,清了清嗓子,语气威严却没多少怒意:“龟丞相所言,朕已知晓。那石猴野性难驯,竟敢扰乱龙宫,确实该治。”他抬手召来侍卫,“即刻传旨,命天蓬元帅率领天兵天将下界,将那石猴擒来天庭,问明缘由,再作处置。”
龟丞相一听,立刻止住哭声,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壳上的灰尘都顾不上拍,对着玉帝和王母连连道谢:“谢玉帝!谢王母娘娘!老臣这就回东海,等候天兵佳音!”说着,他又怕玉帝反悔似的,急速地出了凌霄殿,那速度,哪还有半分刚才哭天抢地的虚弱模样。
等龟丞相的身影消失在殿外,殿内的仙乐才重新响起,却没了之前的轻快。王母看向玉帝,低声道:“不过是只石猴,还要劳烦天蓬元帅出马,未免太抬举他了。”
玉帝靠在宝座上,揉了揉眉心:“抬举?不过是做给龙族看的。道祖要西游顺遂,这石猴既是定数里的‘心猿’,总得先让他闹一闹,后续才能顺理成章。”他顿了顿,目光望向殿外的祥云,“只是这泼猴……怕是没那么容易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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