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微尘目光阴恻恻的盯着底下的这群太医,声音宛若恶鬼低吟,“你们都去给孤想办法,孤若是死了,定要你们全族陪葬。”
“陛下,”一片寂静之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从下方传来,“五年前,您若肯安心静养,尚能有二十年寿命,如今,臣等已然无能为力。”
“你什么意思?”厉微尘目光死死盯着开口的那位太医,上次诊断出他命不久矣的,好像也是这个人。
“皇后娘娘难道没告诉陛下吗?”
厉微尘听到他这句话的一时间,如坠冰窟,似乎连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姐姐,早就知道他活不长了。
御书房发生的事情,宋怜初并不知道,她依旧每天按时监督厉微尘喝药,只是每次喝药时,厉微尘看向她的眼神,压抑中隐隐又透着几分疯狂。
像只凶猛的野兽,似乎下一秒就要扑上前去,咬断她的脖颈,跟她同归于尽,却又因为爱她,而硬生生克制住了心底的破坏欲。
厉微尘将宋怜初端来的药一饮而尽,宋怜初拿过一旁的蜜饯,还不等喂到他嘴里,厉微尘忽然凑到她面前,在宋怜初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唇瓣紧紧贴在一起。
这是一个带着苦涩药味的吻,宋怜初清晰的品尝到了厉微尘口中残留着的苦涩。
宋怜初手中的蜜饯掉到了低声,下意识就想挣脱,却被厉微尘死死按住后脑,宛如咬住猎物的猛兽,不许她逃脱。
她被迫张开双唇,任由厉微尘的气息攻城掠地。
这是一个疯狂而又克制的吻,厉微尘几次都想狠狠咬下去,让宋怜初也体会一下他此刻的痛苦,却又在她皱眉的一瞬间放轻了动作。
疯狂过后,便只剩下温柔与怜惜,厉微尘一点点在她唇上临摹。
宋怜初微微喘气,两人吐出的气息交叠在一起,密不可分,就在她抬手准备推开面前的人时,脸上却多了一阵湿润的触感。
“姐姐,药好苦啊。”
厉微尘的嘶哑的声音同他的眼泪一起落下。
宋怜初忽然就不想推开他了。
两人就这样各怀心事,于此同时,宫外关于宋怜初是妖后的传言愈演愈烈,朝堂上的官员再一次请求废后。
这一次,厉微尘不再压抑自己,直接将人满门抄斩,以残忍的手段镇压流言,谁敢提废后二字,他就杀谁。
不过半个月的时间,朝堂上的人已经换了一大半。
朝堂的上的官员一个个战战兢兢,上朝仿佛成了上刑,每天出门上朝的时候连能不能活着下朝都不知道。
厉微尘残忍嗜杀,骊京的百姓却将这一切都怪罪到了宋怜初头上,认为是这个妖后蛊惑了他们的君王,这件事传到厉微尘耳中后,又死了一堆人。
骊京城中早已血流成河,而这一切都被厉微尘瞒得死死的,没有人敢向宋怜初透露一个字。
.
宋怜初对这一切并非是毫无察觉,宫里的那些宫女太监们见了她一个个都跟见了洪水猛兽一样,而这些异样,统统都被宋怜初刻意忽略。
自欺欺人一向是她最擅长的事情。
厉微尘近来好像很忙,有时候宋怜初一整天都见不到他的人影,也只有在晚上的时候还会跟往常一样抱着她一起睡觉,在宋怜初早上醒来之前人就又不见了。
宋怜初心里大概知道厉微尘可能在瞒着她做什么事情,可他们两人,一个不问,一个不说,明明外面已经腥风血雨,他们之前看起来依旧如常。
直到路离忱的出现。
“路先生怎么来了?”宋怜初看着突然出现在她寝殿的路离忱,淡淡问了一句。
路离忱见到宋怜初后,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跪在了宋怜初面前。
宋怜初有些惊讶,连忙上前就要扶他起来,让路离忱如此德高望重的一个老人家给她下跪,宋怜初受不起。
“路先生这是做什么?”
“求皇后娘娘救救那些孩子们。”路离忱深深跪了下去。
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路离忱也不会冒那么大的风险进宫来找宋怜初,除了宋怜初,他真的不知道还有谁能劝得动厉微尘了。
“什么孩子?”宋怜初扶起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半月之前,陛下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位妖道,那位妖道自称能炼制出长生不老的丹药,而这药引,则需要童男童女的心脏各一百。”
“陛下听信了那妖道的话,派人抓了两百个孩子,要用那些孩子炼丹啊。”路离忱说着,满脸悲戚。
骊京近来已经死了太多太多的人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们当初信奉的英明的君王,早已变成了百姓的噩梦。
他只是一介书院的院长,按理说是没资格进宫的,如果不是黎照光暗中相助,他连见到宋怜初的机会都没有。
宋怜初下意识不愿意相信厉微尘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路离忱是什么样的人,天下文人之楷模,德高望重,名满天下,会用这样一个歹毒而又拙劣的谎言来污蔑厉微尘吗?
“如果不是别无他法,草民又岂会冒险来见皇后娘娘,过了今晚子时,那些孩子都会死。”路离忱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悲痛。
朝堂之上也有他书院的学生,得知此事后几次三番冒险进谏,一个个都死了。
短短几天之内,他书院就少了大半的学子。
这世上唯一还能让厉微尘改变主意的,恐怕只有眼前这位皇后娘娘了。
“路先生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我又能做些什么呢。”宋怜初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就想避开路离忱哀求的眼神。
仿佛只要她不知道,就依旧可以自己骗自己,厉微尘还厉微尘,他并没有成为剧情里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
“皇后娘娘!您睁开眼睛看看,骊京城如今已经血流成河了,那些无辜的孩子们,就要死在今晚了。”
路离忱跪在宋怜初面前,用尽全部力气大声喊道,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叫醒眼前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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