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进入议会之后,我同样有着强烈的欲望,”他的音调越发高了,“我希望能够利用好这个难得的机会,我希望能够为我的故乡和她的人民谋取福利,为法兰西和她的优秀儿女们谋取福利!正因如此,我选择支持布朗热将军,他向我们提出了动人的愿景——法兰西人民将拥有他们梦寐以求的生活水平!”
“最后,我还要说,对于法兰西和她的未来,我一直抱有欲望。这个国家自从查理曼大帝的时代以来,就一直是欧洲最强大的国家,我心心念念的,就是让她重返过去的地位,重新屹立于世界列强之林。法兰西是一个伟大的国家,她不应当泯然众国,她必须要成为一个有声有色的大国,她必须是一个让我们每一个法国人都能够抬起头来并自豪地说出‘我是法国人’的国度!在世界上的任何地方,一个法国人只要说出了这句话,那么他或者她就应当受到尊重!如果这样的欲望是一种罪责的话,那么我欣然认罪!”
最后这番话几乎等同于往人群当中扔了一颗炸弹,台下的观众们尖叫起来,那声音令吕西安的耳膜都开始发痛,“万岁!万岁!”
他们像一群发了狂的猴子一样做着各种扭曲的动作,在广场上蹦跳着,“布朗热将军万岁!巴罗瓦议员万岁!法兰西万岁!”
吕西安展开双臂,如同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基督,“我坦坦荡荡地站在你们面前,我毫无可隐藏的东西,我亲爱的朋友们,我敢这样说,不知道《巴黎信使报》和它的幕后操纵者是否也能站在人民的面前做这样的剖白?你们说,他们敢这样说吗?”
“他们不敢!他们不敢!”
“如果有人在你们面前说谎,难道你们看不出来吗?我亲爱的朋友们!你们觉得,这些躲在自己的编辑部里喷洒毒汁的小丑,他们的嘴脸能够在你们的面前隐藏吗?”
“他们不能!他们不能!”
“法兰西是一个自由国家,比起钳制言论的专制德国和俄国,我们的报纸编辑们能够以更加自由的方式工作,他们可以在报纸上说一些其他国家的同行们完全不可能刊登的东西。我并不是反对新闻自由,恰恰相反,我认为这样的自由正是法兰西的骄傲所在!但我必须提醒一些人,任何自由都是有限度的!”
吕西安突然板起脸来,他的语气也变得森冷,“绝大多数的新闻工作者都是忠勇爱国的人士,他们用自己的笔报导社会的百态,无论他们的观点如何,他们都是为了法兰西国家和人民的福祉,法兰西人民对于他们的贡献铭记在心,并不介意他们获取应得的金钱和荣誉作为报酬,我本人也对他们深表敬意。”
“然而在新闻界当中,也有着一些害群之马,他们身披爱国者的外衣,实际上听从的却是来自柏林的指示,这些人是叛徒和卖国贼!他们手里拿着的并不是笔,而是淬了毒的利刃,从背后扎向法兰西的心脏!那份《巴黎信使报》一贯包藏祸心,煽动对正经本分的工商业者和军队的仇恨,宣扬无政府主义,难道这是无心之举吗?任何稍有常识的人都能看出,这是德国和俾斯麦的阴谋,他们以这样的无良报纸为工具,试图从内部搅乱法兰西,这样的阴谋真是昭然若揭!”
“打倒他们!打倒卖国贼!”
一个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大声喊道。
“对,我们要打倒这些卖国贼!”
吕西安立即回应了这个声音,“新闻自由这个高尚的概念,绝不能够成为通德分子的挡箭牌。这些德国代理人玷污了新闻工作者的名声,我们必须无情且准确的将他们从舆论场当中驱逐出去,就像老练的外科医生用手术刀将腐肉从机体上切割下来!我呼吁一切有着爱国情操的人士加入这样高尚的事业!让我们向《巴黎信使报》进军!让我们斩断德国人的黑手!”
“打倒《巴黎信使报》!打倒德国间谍!”
几万个声音一齐呐喊起来,浩浩荡荡的洪流朝西涌去,而《巴黎信使报》的编辑部就在十二个街区以外。那辆移动烤肉车被掀翻了,它躺在广场的边缘,变成了一团熊熊的篝火,在它的旁边,一群浑水摸鱼的歹徒正试图用斧头劈开一家珠宝店那紧闭的铁门。就连广场上空盘旋的鸽子似乎也嗅到了危险的空气,它们聚成一团,朝着蒙马特尔高地的方向仓皇逃窜。
“哎呀,您把事情都弄糟了!”
吕西安刚从演讲台上走下来,布朗热将军就冲到他面前抱怨起来,“局势已经完全失控了!”
“的确失控了,但是称不上是完全失控。”
吕西安不屑地看了一眼将军那被他自己抓乱的头发,“您放心吧,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您为什么要这样做呀,就为了那份报纸的文章吗?”
吕西安耸耸肩,“我只是觉得我们已经给了人民不少甜头,如今也应该挥舞一下我们手里的大棒,告诫那些心怀鬼胎的人,让他们谨慎一点。”
他不再理会将军,而是看向德·拉罗舍尔伯爵,“我要去见见负责的警官,他在《巴黎信使报》编辑部附近等我,您和我一起去吗?”
德·拉罗舍尔伯爵点了点头,于是他们一起穿过一片狼藉的广场,找到了在附近街边等候他们的马车。
“这就是您要做的事情?”
伯爵一上车就问道,他的脸色不怎么好看,“煽动一场暴乱?”
“这是一场群众自发的爱国运动。”
吕西安纠正道,“这些义愤填膺的人民,要去把潜伏在新闻界当中的德国间谍揪出来。”
“您别用这样的外交辞令糊弄我。”
伯爵没好气的说道,“您根本不知道您煽动起来的是什么样的力量,您把这些暴民们煽动起来,而这些家伙总有一天也会给您放血的,想一想丹东和罗伯斯庇尔,想想他们的下场!难道您也想那样吗?”
吕西安颇不以为然的把头转向窗外,“您知道为什么如今拥护保王党的人越来越少了吗?因为你们无法激起民众的热情。您的朋友们张口闭口总是什么‘君权神授’啊,‘神圣而古老的王权’啊,‘温和而开明的君主’啊,这类的东西听上去很体面,但是就像死了的鳗鱼一样又冷又黏腻,您觉得民众会对这类东西感兴趣吗?在煽动群众这方面,你们连波拿巴派都不如,你们和他们都要复辟君主制度,但他们要复辟的是十九世纪的君主制,比你们领先了一个世纪。”
“我并不认同煽动暴民。”
德·拉罗舍尔伯爵坚持道,“政治不应当如此丑陋。”
“可实际上它就是这样丑陋,这就是十九世纪的样子。”
吕西安感到有些烦躁,德·拉罗舍尔伯爵并不是笨人,可他有时候却实在是顽固不化,那些原则和道德束缚了他,若是抛下了那些东西,路易·德·拉罗舍尔将会取得多大的成就啊!“过去你们讲‘君权神授’,如今的共和国则讲的是‘主权在民’,人民如今就类似于过去加冕仪式上往君主额头上涂抹的圣油,如果要做这个国家的统治者,就必须得到人民的支持,就像是过去要做国王就必须行涂油礼一样!等到我们成为了统治者,我们可以把圣油瓶子雪藏起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在这之前,我们还必须要让人民保持热情,而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们找点事情做。”
“例如让他们在街上肆意破坏?”
“有一点不得不承认,破坏的欲望是根植于人类内心深处的。人类自诩为万物之灵,但归根结底还是一种野兽,时不时就需要发泄一番自己的兽欲。”
“这太可怕了,我觉得这是不道德的行为。如果夺取政权需要付出这样的代价……”
“您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不道德的行为,可我们要做大事,就不能介意打翻一些坛坛罐罐。这可不是什么沙龙或者晚宴,这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吕西安冷酷的看着窗外,一群暴徒刚刚撬开了一家时装店的大门,正在兴奋地一拥而入,“您要知道,即便君主制成功在法国复辟,这个政权也绝不会是大革命前那个法兰西大君主国的延续,在大众政治的新时代,台上坐着的无论是总统,皇帝还是国王都没有什么区别,因为政体不过是一层遮羞布罢了。在这个新时代,即便是国王想要做成什么事情,他也必须要弄脏自己的手。”
德·拉罗舍尔伯爵欲言又止,他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决定不说出口。吕西安不知道他是否理解自己所说的,或许伯爵明白这一切,但只是如鸵鸟一样把头埋在沙子里不愿意相信。这令吕西安有些失望,他本以为德·拉罗舍尔伯爵与那些旧贵族是完全不同的,那个可悲的阶级如今已经失去了滋养他们的土壤,就如同插在花瓶里的鲜花,虽然如今还开着,但枯萎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又想起阿尔方斯,今天早上当阿尔方斯答应他去和警察局长以及内政部国务秘书交涉时,他想必已经猜出了吕西安想要做什么——那是个银行家,而一个银行家是绝对不会开出一张空头支票的。但阿尔方斯还是答应了他,这就意味着,即便阿尔方斯不认同他的计划,至少也报以理解的态度。
不,阿尔方斯不但是理解,他一定也是支持的,这一点吕西安几乎可以确定。阿尔方斯·伊伦伯格难道不是曾经不止一次地用强力的手段扫除自己前进路上的障碍吗?对于他的敌人,阿尔方斯·伊伦伯格难道会表现出不合时宜的仁慈吗?他难道会像德·拉罗舍尔伯爵和其余的保王党人一样,被过时的传统和虚伪的道德弄的束手束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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