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松田阵平声音沙哑低沉,“我要杀死你了。”他握着枪,手臂像是灌铅一般难以抬举。
“那你靠我近一点吧,”江莱眨眨眼,“你的手在抖哎,我怕你一枪打不死我,还得补一枪,很痛的。”
“……”是的,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给江莱一个痛快。
一个尽力不痛苦的死亡。
松田阵平克制住手臂的颤抖,将枪口轻轻抵在江莱的眉心。对方的眸子像是星河,明亮澄澈。
“再见,”江莱勾了勾唇角,低声道,“警官先生。”
松田张口,却发不出声音,仿佛有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他的喉咙。他只能默念着——
再见。
松田阵平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手指按在扳机上。出汗的指尖在打滑,但是训练有素的他依然能够顺利的扣下扳机——
“砰——”
一声短促的枪响。
在寂静中,松田阵平能够清晰的听到此刻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只有一个人的心跳声。
他竟然不敢睁眼去看。
“走了。”安室透站在门口催促道。
“……好。”松田阵平起身,从始到终都没有再往江莱的方向看一眼。
安室透坐在主驾驶,松田提着黑包坐在了后排。他的手随意的揣进衣兜里,有些愕然的摸到一个硬物。
他缓缓摊开手,手心里静静躺着一个小巧的警徽,这个已经有些旧了,表面磨损的很厉害。
这是曾经他们设备服饰更新时,江莱要过去的旧警徽。
他还记得当时江莱嘻笑着说:
〖这个一身正气,拿着辟邪啊。〗
……什么时候放进去的?松田阵平一时有些茫然。是刚才让他靠近一点的时候吗?
在他靠近,在他闭眼,在他开枪之前,江莱把这个东西又还给了他。
“……”松田阵平垂首看着那个警徽,喉间涌涨着酸涩。
那句再见,或许并不是对现在的自己说的。
因为——
因为现在的松田阵平,已经不配称之为“警官先生”了。
他曾经走上这条道路是想给那些不合格的家伙一个代价,现在想想他可能也成为了这样的人。
人的一生终究摆脱不了成为自己年少时最讨厌的人吗?
松田阵平紧紧攥着那枚警徽,有冰凉的液体砸落在手背上,他别回脸看向窗外,耳边仿佛又回荡起略带稚嫩又青春四射的声音:
〖我庄严宣誓……优先履行警察职务……不因任何事恐惧,不为任何人憎恶,以自己的良知,履行警察职务,公平公正!〗
窗外流转的风景逐渐模糊成遥远的另一幅画面——
夏天的一切总是生机盎然,树木枝条都拼了命地向上生长,他表情慵懒随意将旧警徽递给江莱,而江莱认真的接过那枚小小的徽章,阳光和眼睛一样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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