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不爱爸爸吗?”
“也爱鸭,但是最爱最爱妈妈了!”
“啊,爸爸吃醋了!”
“呵呵呵呵呵——”
……
那时候,画面中满是欢声笑语,他们幸福着互相陪伴在一起,一直到小女孩儿七岁时。
七岁,一个对于任何事物都还是似懂非懂的年纪,小女孩儿被确诊患了白血病。
病痛,给一个原本幸福的家庭带来的打击往往是难以想象的。
然而命运并没有因此可怜眷顾她们,就在女主人最彷徨无助时,男主人被曝出轨,时间已经长达一年,并且还有了一个私生子。
对象是一个外国女人,有着一头灿烂的金发,和一双灰色的眼睛。
接踵而来的厄运快要将温柔的女主人压垮,但为了她的女儿,她咬着牙离了婚,扛起了这个已经支离破碎的家,试图留住最后一点点的温暖。
男主人最终净身出户,把工厂留给了女主人。
往后的日子,便是工厂与医院两点一线,只要她的女儿还在,只要她还能对着她笑,叫她妈妈,说她最喜欢妈妈,女主人便觉得自己还能继续坚持下去,为了她的女儿,她也要坚持下去。
只是幸运似乎不愿降临在她们身上,任她们如何苦苦挣扎,任可怜的孩子万般忍受着病痛的折磨和无法想象的痛苦,每日每夜只能无力地抱紧自己最爱的洋娃娃,然后,蓦地以一种残忍的方式,结束这一切。
小女孩儿苦苦撑了三年,最终死于一个樱花纷飞的烂漫时节。
一切都结束了,女主人终日以泪洗面,抱着女儿生前最爱的,她亲手送到她手上的洋娃娃哭泣。
一个母亲的无力与痛苦深深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
他们静静望着录像,哪怕只是一段存于娃娃身上的回忆,每一滴的痛苦也没有丝毫的削减,一分一毫都如此清晰地传达了出来。
所有的“母亲”,都深爱着自己的孩子。
他们或许不完美,或许调皮或许捣蛋或许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
但他们都是她们独一无二的孩子,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物所替代。
每一个善良的孩子,都是一朵小太阳。
而母亲,则是簇拥着太阳的一片白云,一缕清风,一阵被阳光温暖,舒展的温柔香。
但是这世上,并不是每一个孩子都会陪伴在母亲的身边,也并不是每一个孩子,都拥有“母亲”。
没多久,男主人在出差时意外身亡,而她的情人携巨额赔偿金连夜逃跑,留下一个三岁的混血男童,被送到了警察局。
由于事后男主人与他的情人并为确定婚姻关系,又没有其他血缘亲属在世,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前妻,几人还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他们只得将小男孩儿暂时送往孤儿院,等待找到他的亲生母亲。
那时候在敏感的孩子们眼里,异样的发色和瞳色都是异类的象征,男孩儿在那里受尽了排挤与欺负,在他的亲生母亲被找到来接他时,已经瘦骨嶙峋。
但你以为这就是解脱吗?
不,不是。
女人视他为拖油瓶,对他非打即骂,后来在酒里与人争执发生意外,再次留下男孩儿一人。
而彼时的他,沉默寡言,浑身都是伤痕,一年的时间内被折磨地几乎不成人形。
内心柔软一点的女警再次见到他时直接哭了出来,而后,便是戏剧性的一幕。
由于男孩儿之前曾见过温柔的女主人,在她因为一些事来到警局后,他忽然挣脱开了抱着他的女警,脚步踉跄飞奔过去,站到离她大概三步远的地方,就那么泪眼汪汪地看着她。
无助、痛苦、希望得到救赎的,纯净的眼神。
即使浑身都是伤痕,即使有着金色的头发,灰色的眼睛,他也依旧是一个天使,是一朵缺少白云守护的,努力散发光热的小太阳。
眼泪猝不及防流了下来,她想,如果是她的女儿受到这样的对待,她一定恨不得跟所有伤害过她的人同归于尽!
无法否认的,她是一个母亲,即使她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之后的事情顺理成章,她将小男孩儿带了回去,并给了他一个新的名字——小辰。
无可反驳的,跟“母亲”在一起的时光,是小辰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但他依然会害怕,每夜从梦中惊醒,都会害怕这其实都是一场梦,睁开眼,他还蜷缩在孤儿院里,或者躺在冰冷的地上,面对那个疯女人的打骂。
他知道他是谁,他是不该出现的存在,是耻辱的象征。
他的金发,他的灰眸,与妈妈是那么的不同。
他不是她的孩子,他是一个可耻的偷盗者,所有的温柔与关怀,都是他偷来的。
妈妈对他很好,会哄他睡觉,会唱摇篮曲,会带他去坐旋转木马,但妈妈也会时常抱着金发洋娃娃哭泣,对着一张照片黯然神伤。
渐渐地,他开始幻想,假如自己也有一头黑色的长发,也有一双黑色的眼睛,变得跟姐姐一样,妈妈会不会更喜欢他?
他开始制作洋娃娃,家里有很多,他试着将原本金色的头发染成黑色,将蓝色的眼睛做成黑色的眼睛。
他时常失败,于是有了各种各样的洋娃娃,但是到最后,他终于做出了五个最完美最漂亮的洋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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