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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第1页）

&ot;卜鹰不是剑客，不是侠客，也不是英雄，绝对不是。&ot;&ot;他是什么？&ot;小方间。

&ot;卜鹰是人杰！&ot;独孤痴仍然很平静，&ot;他的心中只有胜，没有败，只许胜，不许败。为了求胜，他不惜牺牲一切。&ot;小方承认这一点，不能不承认。

&ot;他知道自己不是我的敌手。&ot;独孤痴道，&ot;他来找我求战时，我也知道他必败。&ot;&ot;但是他没有败。&ot;

&ot;他没有败，虽然没有胜，也没有败，他这种人是永远不会败的。&ot;独孤痴又重复一遍，&ot;因为他不惜牺牲一切。&ot;&ot;他牺牲了什么？&ot;小方不能不间，&ot;他怎么牺牲的？&ot;&ot;他故意让我一剑刺入他胸膛。&ot;独孤痴道：&ot;就在我剑锋刺入他胸膛的那一瞬间，他忽然捏住我的手，捏碎了我的这只手。&ot;他的声音居然还是很平静：&ot;那时我自知必胜，而且确实已经胜了。那时我的精神、剑锋都已与他的血肉交会，我的剑气已衰，我的剑已被他的血肉所阻，正是我最弱的时候。&ot;小方静静地听着，不能不听，也不想不听。

独孤痴一向很少说话，可是听他说的话，就像是听名妓谈情、高僧说禅。

&ot;那只不过是刹那间的事。&ot;独孤痴忽然问，&ot;你知不知道一刹那是多久？&ot;小方知道。

他只知道&ot;一刹那&ot;非常短暂，比&ot;白驹过隙&ot;那一瞬还短暂。

&ot;一刹那是佛家话。&ot;独孤痴道，&ot;一弹指间，就已是六十刹那。&ot;他慢慢地接着道：&ot;当时生死胜负之间，的确只有一刹那三字所能形容，卜鹰抓住了那一刹那，所以他能不败。&ot;一刹那间就已决定生死胜负，一&ot;刹那间就已改变一个人终生的命运。

这一刹那，是多么动魄惊心！

但是独孤痴在谈及这一刹那时，声音态度都仍然保持冷静。

小方不能不佩服他。

独孤痴不是名妓，不是高僧，说的不是情，也不是禅。

他说的是剑，是剑理。

小方佩服的不是这一点，独孤痴应该能说剑，他已痴于剑。小方佩服的，是他的冷静。

很少有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冷静，小方自己就不能。

独孤痴仿佛已看穿他的心意。

&ot;我已将我的一生献于剑，现在我说不定已终生不能再握剑，但是我并没有发疯，也没有崩溃。&ot;他问小方，&ot;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ot;小方承认。

独孤痴又问：&ot;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还没有倒下去？&ot;他自己说出了答案。

&ot;因为卜鹰虽然捏碎了握剑的手，却捏不碎我心中的剑意。&ot;独孤痴道，&ot;我的手纵然已不能再握剑，可是我心中还有一柄剑。&ot;&ot;心剑？&ot;

&ot;是。&ot;独孤痴道：&ot;心剑并不是空无虚幻的。&ot;他的态度真诚而严肃：&ot;你掌中纵然握有吹毛断发的利器，但你心中若是无剑，你掌中的剑也只不过是块废铁而已，你这个人也终生不能成为真正的剑客。&ot;&ot;以心动剑，以意伤敌。&ot;

这种剑术中至高至深的境界，小方虽然还不能完全了解，但是他也知道，一个真正的剑客，心与剑必定已溶为一·体。

人剑合一，驭气御剑，也许只个过是虚无的神话而已。

心剑合一，却是剑客们必须达到的境界，否则他根本不能成力剑客。

独孤痴又道：&ot;卜鹰虽然没有败，但是他也没有胜，就在我这只手被他捏碎的那一刹那，我还是可以把他刺杀&ot;于我的剑下。&ot;&ot;你为什么没有刺杀他？&ot;

&ot;因为我的心中仍有剑。&ot;独孤痴道，&ot;我也跟他一样，我们的心中并没有生死，只有胜负。我们求的不是生，而是胜，找并不想要他死，只想击败他，真正击败他，彻底击败他。&ot;小方看看他的手：&ot;你还有机会能击败他？&ot;

独孤痴的回答充满决心与自信。

&ot;我一定要击败他。&ot;

小方终于明白，就因为他还有这种决心与自信，所以还能保持冷静。

独孤痴又道：&ot;就因为我一定要击败他，所以才找你来。我没有别入可找，只有找你。&ot;他凝视着小方：&ot;这是你我之间的秘密，你绝不能泄露我的秘密，占则我必死。&ot;&ot;你必死？&ot;小方道，&ot;你认为卜鹰会来杀你？&ot;&ot;不是卜鹰，是卫大鹏他们。&ot;

独孤痴看看自己的手：&ot;他们都认为我是个无用的废人，只要知道我的下落，就绝不会放过我的，因为我知道的秘密大多了，而且从未将他们看在眼里。&ot;&ot;所以他们恨你。&ot;小方道，&ot;我看得出他们每个人都恨你，又恨又怕，现在你已经没有让他们害怕的地方，他们当然要杀了你。&ot;&ot;所以我找你来。&ot;独孤痴道，&ot;我希望你能替我做两件事，&ot;&ot;你说。&ot;

&ot;我需要用钱，我要你每隔十天替我送二百两银子来，来的时候绝不能被任何人知道。&ot;独孤痴并没有说出他为什么用这么多银子，小方也没有问。

&ot;我还要你去替我杀一个人。&ot;

他居然要小方去替他杀人！

&ot;我们不是朋友。身为剑客，不但无情无名无泪，也没有朋友。&ot;独孤痴道，&ot;我们天生就是仇敌，因为你也学剑，我也想击败你，不管你替我做过什么事。我还是要击败你。&ot;他慢慢地接着道：&ot;你也应该知道，在我的剑下，败就是死。&ot;小方知道。

&ot;所以你可以拒绝我，我绝不恨你。&ot;独孤痴道，&ot;我要你做的事并不易。&ot;这两件事的确不容易。

每隔十天送三百两银子，这数目并不小，小方并不是有钱人，事实上，现在他根本已囊空如洗。

小方也不是个愿意杀人的人。

他应该拒绝独孤痴的，他们根本不是朋友，是仇敌。

他很可能会死在独孤痴的剑下。他们初见时他就已有过这种不详的预感。

但是他无法拒绝他。

他无法拒绝一个在真正危难时还能完全信任他的仇敌。

&ot;我可以答应你。&ot;小方道，&ot;只不过有两件事我一定要先问清楚。&ot;他要问的第一件事是：&ot;你确信别人不会找到这里来？&ot;这地方虽然隐秘，并不是人迹难至的地方。

独孤痴的回答却很肯定：&ot;这地方以前的主人是位隐士，也是位剑客，他的族人们都十分尊敬他，从来没有人来打扰过他。&ot;独孤痴道：&ot;更没有人想得到我会找到这里来。&ot;&ot;为什么？&ot;

&ot;因为那位隐士剑客就是死在我剑下的。&ot;独孤痴道，&ot;两个月前，我到这里来，将他刺杀于外面的古树下。&ot;小方深深吸了口气，慢慢吐出，然后才问：&ot;那个孩子是不是他的儿子？&ot;&ot;是。&ot;

&ot;你杀了他父亲，却躲到这里来，要他收容你，为你保守秘密。&ot;&ot;我知道他一定会为我保守秘密。&ot;独孤痴道，&ot;因为他要复仇，就绝不能让我死在别人的手里，普天之下，也只有我能传授他可以击败我的剑法。&ot;&ot;你肯将这种剑法传授他？&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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