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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事到如今，许忠义算彻底明白了。李维恭这哪是叫他去捞油水？分明是想让他当奸细，甚至连唤醒暗语和接线方式都替他想好了。妈妈的，奸细是那么好当的吗？多少经验丰富的老特工，进了共区后都无法全身而退，跟他们比，难道我许忠义就是三头六臂么？&ldo;看来他是早有准备，趁机落井下石啊？唉！老师坑学生，说不定以后就一准流行这个……&rdo;许忠义暗暗生气，心想这顿饭算是吃进狗肚子里了。&ldo;我容易吗我？为让你吃好喝好，老子第一次豁出脸皮，贪污了后勤的几筐蒜！妈妈的，你心肠这么黑，也不怕哪天掉沟里？&rdo;生气归生气，可脸上还得谦虚、陪笑，这就是各种&ldo;补习班&rdo;长期培训的成果。

&ldo;忠义啊！不管怎么说你也是老军统了，能力肯定没问题，你办事我放心。干完这差事，我保证你的职位……&rdo;手指顶顶天花板，李维恭意味深长地说道，&ldo;…那是&lso;噌噌&rso;往上蹿！&rdo;

第2章共区&ldo;店小二&rdo;

一个月后，中共冀热辽军分区俘虏营……

&ldo;王小宝！&rdo;

&ldo;有！&rdo;

&ldo;马庆来！&rdo;

&ldo;有！&rdo;

&ldo;许振东！&rdo;

&ldo;有！&rdo;许忠义迈步向前走出队列，八路军官撩起眼皮，悄悄打量他一眼。俘虏交代材料上写着：许振东，原国民党冀东独立第六旅伙夫。一个伙夫居然没混个脑满肠肥，这不得不让他另眼相看。

&ldo;你叫许振东？&rdo;

&ldo;是的长官！&rdo;

&ldo;识字吗？&rdo;

&ldo;不认识。&rdo;临出发前，李维恭对他再三叮嘱，叫他千万不能暴露自己的文化背景。为什么呢？因为文化人肯定会被八路重用，一重用就得查背景。如果八路想查背景，估计你十有八九就算是跑不掉了。以往血淋林的经验告诉李维恭，许多表面看上去无懈可击的卧底，最后就是这样栽在八路手里的。

&ldo;知道我们的政策吗？我们的政策是愿留就留，愿走就给你发路费。怎么样，想留下吗？&rdo;

&ldo;报告长官！我是穷人出身，你们八路是穷人的队伍，这咱心里是透亮透亮的。要再说个&lso;不&rso;字，那不就忘本了吗？没说的，就跟你们八路干了，为咱穷人守江山，为咱穷人打天下！&rdo;

这小话说的，听得八路军官心里是热乎乎。&ldo;老许这人有水平！是个实在人！&rdo;从那以后，&ldo;军统店小二&rdo;就变成了&ldo;八路实在人&rdo;。

他做好事、说实话、办实事，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礼让谦逊。像这种为人处世的方式，想不被人喜欢都难。所以一来二去，身边所有同志都把他看成是&ldo;五四以后，最有前途的革命好青年&rdo;。

&ldo;也何？&rdo;面对这种如潮的好评，许忠义自己都觉得纳闷，&ldo;没想到嘿！我在军统是臭狗屎，可在八路这里反倒成了香饽饽？哎？奇怪呀？这都是中国人，都是同宗同族，差距也不该这么大吧？到底哪出了问题呢？&rdo;

他没想明白，也想不明白。八路穷，既没军饷，也不像共党那样装备精良。可老百姓就是喜欢他们，不像一见到共党，就仿佛欠了几辈子高利贷似的。

按理说，许忠义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对于敌方的政治宣传，在感情上怎么也该有个屏蔽作用。但情况恰恰相反。正因为他在军统的封闭环境待惯了，对新鲜事物总有一个新鲜好奇感，而这个好奇感，也恰恰迫使他格外关注八路的一举一动，然后便是深深地思考。

参军后，许忠义被分配到三团后勤部工作。干的还是他最熟悉的那一摊‐‐跟柴米油盐打交道。在军统时，他是负责买葱买蒜，可到了八路这，也依然没离开过那些坛坛罐罐。

&ldo;命啊！这可真是命！&rdo;许忠义哭笑不得，&ldo;我这辈子，算是跟&lso;店小二&rso;耗上了。&rdo;

他自认为干伙夫是低人一等，然而没过多久，他却发现自己又错了。最近炊事班里多了几个胡子拉碴的老兵，人还都不错，见谁都是有说有笑。仔细打听过后，许忠义大吃了一惊。原来这几个老兵中，居然有三团的团长、政委，还有曾给中央首长当过警卫员的老红军。

&ldo;这等身份您还下厨？&rdo;望着坐在石墩上，&ldo;吧嗒吧嗒&rdo;抽着烟袋的老团长，许忠义的嘴都快合不拢了。

&ldo;有啥奇怪的？这是再正常不过了。现在人手不够，团长他们就时常过来帮衬。在咱八路里，总司令还得挑粪浇地呢！&rdo;老红军在一旁说道。

&ldo;可是！可是……&rdo;

&ldo;可那都是些首长，对不对？&rdo;政委眯眯一笑。

&ldo;是啊？共党的官儿，就不会这么做。&rdo;

&ldo;呵呵！看来你还不了解咱八路军。&rdo;倒转烟锅在鞋底上磕了磕，老团长抹抹油光光的烟嘴，&ldo;这样吧，你平时要是没事儿，就去扫盲班学习学习，顺便了解一下共产党和国民党到底有啥不同？&rdo;

&ldo;扫盲班？&rdo;

这个结果令许忠义很难接受。北京大学毕业的高才生，现在成了个文盲，这跟谁说理去？

&ldo;可不可以不去？&rdo;犹豫了片刻，许忠义为难地说道，&ldo;我这人脑子笨，那些方块字咋也记不住！&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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