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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第1页）

孩子们长大了，一个个都知道心疼父母，关心父母。但他们无论如何，没有经历过父辈们所经历的年代，没有受过妈妈所受过的苦，也不可能完全理解爷爷把妈妈培养成了一种什么样的人。即使他们知道一些，受到过家庭的一些影响，在现在的社会时风中，还能保留多少呢？因为他们当时毕竟太小了。

三年自然灾害时期，朱德家的粮食吃超了。朱德和康克清就想办法用野菜和红薯代替细粮。朱德当时决心和人民共度难关，是不吃肉的，有时吃一点营养餐，孙子就眼馋，爷爷最后连营养餐也分给孙子吃了。朱敏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更加深了对爹爹的理解。在那个年月，朱德常对朱敏说的一句话就是：&ldo;老百姓怎样生活，你就怎样生活。&rdo;

1965年底，北京师范大学组织部分师生去山西农村搞&ldo;四清&rdo;，开展社会主义教育运动。&ldo;四清&rdo;运动开始于1964年，先是针对农村的经济问题进行清工、清账、清财、清库。后来运动中出现了&ldo;左&rdo;的倾向，运动矛头逐步指向农村的基层干部，由单纯的经济&ldo;四清&rdo;变为清政治、清经济、清组织、清思想的政治运动，范围也由农村扩大到全国城乡。这场运动持续了两年，直到&ldo;文革&rdo;开始后的1966年才告结束。

朱敏听说学校下乡搞&ldo;四清&rdo;运动的地点是山西东南地区，那是父亲抗战时期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就去报名。但她所在的外语系领导没有批准，说她身体有病，不适宜去农村工作。那个年代的人活着就讲一种精神，一种现代人无法理解的精神：饭可以不吃，觉可以不睡，但政治运动不能不参加。当时朱敏正在患高血压病，而且血压持续高了很长时间，总是降不下来。但朱敏天生乐观，又经历过多次的死里逃生，根本没把病放在心上，还是争取去农村搞&ldo;四清&rdo;。有人劝阻她，说这样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太冒险。高血压不是其他病，一旦出事就是大事，搞不好还会要命的。朱敏虽有一点犹豫，但并不死心。她回家把自己想下乡的想法告诉了父亲。

朱德鼓励朱敏说：&ldo;你应该去。尤其是你从小在国外学习，不了解中国的农村，更应该听毛主席的话，去经受锻炼。&rdo;

组织上还是不放心朱敏的身体，为此专门派人去找康克清征求意见。康克清说：&ldo;这是毛主席对下一代的要求啊！她父亲也支持她去，要她走与工农相结合的道路。她对农村实际知道的太少了，请组织上把她带去吧。&rdo;

这次下乡，朱敏是第一次下农村，而且是到贫穷的老区，对她来说是一次难得的锻炼机会。

朱敏到晋东南后，按照父亲的嘱托，到王家裕和砖壁村看望了乡亲们，还看望了当地的老八路，和乡亲们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朱敏去农村工作的两年中，高血压症倒是没有出现什么意外，但一件意想不到的灾难却悄然而至。开始时，她老是觉得右眼发胀发花，以为是睡眠少、眼睛疲劳造成的，就点点眼药水，没有当回事。过了半年，眼睛有一天突然什么也看不见了，而且肿胀得十分厉害。工作组的同志连夜将她送到县医院，但县医院无法确诊是什么病，估计是高血压引起的视网膜出血。这种病，县级医院是无法医治的。

朱敏下乡的点是在深山之中，外出一次非常不容易。她因为眼睛不好使，走路看不清道，结果一次夜间行走山道，在一个山崖边失足，落人10米多深的山谷里。同志们打着手电找到她时，她满脸是血，已经昏迷不醒。她的腰和腿都受了伤，但严重的是头部，在激烈撞击中导致眼底出血，原来处于半失明状态的右眼，彻底看不见了。

工作组的随队医生经过紧急抢救、处置后，仍未使朱敏脱离危险。在这穷乡僻壤的山沟里，交通十分不便，即使调用当时最快捷的交通工具，如果县里能派汽车来接，最少也需要七八个小时，对于生命垂危的病人来说，是无济于事的！工作组领导果断决定，连夜打电话到北京，找朱老总求救。

电话终于接通了，朱德一听说女儿朱敏发生了意外，十分着急，忙问：&ldo;现在人怎么样？你们说怎么办？&rdo;

&ldo;病人生命垂危，我们意见立即送北京抢救，越快越好！可我们这里用汽车送县医院，最快也要七八个小时，而病人根本再经不起长途颠簸，最快的办法是派直升飞机……否则，无法保住病人的生命……&rdo;

朱德拿着听筒的手微微地颤抖着，指挥过千军万马身经百战的总司令犹豫了，在千难万险、血与火的搏斗中，他何曾有过今天的为难？今天的寡断？&ldo;总司令，总司令！请您给我们派飞机来！快，派直升机！……&rdo;工作队长澈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朱德听到了对方的呼喊，听到了对方的请求！然而，他难以下这个命令，因为要抢救的不是别人，而是他的亲生女儿，惟一的女儿……

&ldo;首长！首长！我是随队医生，我是随队医生！你听到了吗？你在听我呼叫吗？&rdo;那位女医生在喊叫中，已带着硬咽、带着哭声。

&ldo;你说吧，我在听！&rdo;传来了朱德浓重的四川口音。

&ldo;首长，我以一个医生的名义请求您，请您救救朱敏吧！朱敏是您的女儿，但她不仅仅是您的女儿，她首先是人民的女儿！我以人民的名义，请求您救救人民的女儿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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