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我的手拉开,转身也坐进车中,火速带我去医院。
我妈妈得的是淋巴癌,是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拖回来的,即便拖回来,也不过多活几年而已。妈妈的免疫力也不太好,医生说了,要想多活哪怕一天,也要保持心情愉悦。
我和楚珩过得好,也是妈妈的一大欣慰,这阵子也才会越养越好。
好端端地突然昏迷,多半是受了大刺激。
到医院后,楚珩去找医生,我坐在急救室外。妈妈在疗养院认识的那个阿姨,也陪着来了医院。她见我过来了,立即来跟我说话。
她说:&ldo;又来了个人找你妈妈,和昨天的人不一样,不知道说什么,他还没走,你妈妈就晕了过去。那人长得凶神恶煞,不是好人的模样。我们当时急着送你妈妈来医院,谁也没注意,那人早走了。&rdo;
我点头,说&ldo;谢谢&rdo;。
阿姨叹了口气,陪我坐着。
妈妈被抢救过来后,阿姨便回去了。妈妈被推进病房,楚珩陪我坐在病房,一直拉着我的手。他把我俩的手机全部关了,我看着床上再度变得苍老的妈妈,满身茫然。
我什么也不敢想,不敢想这次的事又该如何收场。楚珩的父母全部知道了吧,他们又会如何看我?楚珩的同学老师们又该如何看他?至于我?我还能继续上学吗?
我木木地一直看着床上的妈妈。
妈妈醒来后,医生检查完毕,她侧头,看到我。瞬间,她眼中的眼泪全部冲了出来。
我无声叫&ldo;妈妈&rdo;。
楚珩先起身,弯腰准备轻声与她说话。她却只是看着我,问我:&ldo;谁介绍你去那里。&rdo;
妈妈知道了。
我无话可说,眼睛酸涩,连哭也哭不出来。
她说话好困难,可她还是艰难地吐字:&ldo;是你林阿姨。&rdo;
楚珩想要帮我说话,我先开口,声音竟然很平静:&ldo;我求林阿姨,不关她的事,她不愿意,还给了我们十万块钱。&rdo;
楚珩也立即道:&ldo;阿姨,他没在那里受过委屈。&rdo;
妈妈看着我,一直默默地流眼泪,仿佛根本听不到楚珩的话。
病房里安静到可怕。
良久之后,妈妈枯萎的声音再度出现,她说:&ldo;全都怪我。&rdo;
妈妈的声音真的是枯萎的,她的那朵花也曾差点病死,可她从未放弃过,她从未放弃过自己,因为还有我在。我是她的命,她还想多看看我,她不想死。这是第一次,她自愿枯萎。
她又说:&ldo;都怪我,是我没用。&rdo;
我站在病床前,接不住一句话。就连楚珩,也无话可说。妈妈始终没看过楚珩,她只是一直看我。透过她的眼泪,我们看着彼此。
楚珩的父母当然也立刻知道了这件事,打电话找不到他的人,上次接我们出警察局的叔叔找来医院。
楚珩也不得不回去,那位叔叔当着我和妈妈的面,直接说:&ldo;你爸爸说,你如果不回去,他,也就别想上学了。&rdo;
这个&ldo;他&rdo;是指我。
楚珩紧紧抱了抱我,对我说&ldo;别怕&rdo;,说他会找人来陪我,还说他跟他爸说完就来。我点头,全部点头。我已经这个样子了,没有勇气再去想他父母的事。楚珩匆匆跟着那位叔叔离开,我妈妈凉凉道:&ldo;你一直在骗我吧。&rdo;
我低头不说话。
&ldo;他的父母根本不会瞧得起我,也瞧不起你。宝宝,世上这么多条路,我走了最难堪的一条,你为什么还要像我一样呢?&rdo;她躺在床上,吃力地一个又一个字地说。
我杵在病床前,一字不发。
&ldo;为什么?你们是不能在一起的。走条简单些的路吧,让妈妈放心地走。&rdo;
我摇头:&ldo;我还没有长大,你不能走。你说你要看我长大的。&rdo;
妈妈说不出话,哭得开始喘不过气。
我慌忙去叫医生,妈妈瞪着眼睛,对我说:&ldo;和他分开吧。&rdo;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妈妈,看了半晌,我木讷地说:&ldo;可是,和他分手的话,我会死的。&rdo;
妈妈听到这句话,顿了顿,开始嚎啕着哭,气没接上,再度昏过去。
医生们蜂拥而至,我被挤到最外围,只听到各式机器的声音,还有医生们焦急的交谈声。
我往墙角缩了缩,黄梅天,就连墙壁都是那样凉。
楚珩说找人来陪我,那人很快就到了,是个姐姐,是楚珩的助理。她笑起来很可爱,一直在陪我,妈妈昏迷的时候,寸步不离我。楚珩联系,也是跟她联系,我一句话也不想说,无论是和谁。
姐姐挂了电话,心疼对我说:&ldo;你不要担心,老板说他那边没关系,很快就会来看你。&rdo;
我点头,心里面知道,如果真的没关系,不会到现在都没来。
我想到楚珩妈妈的话,尤其将心比心那句。如果我的孩子,被一个外人弄成这样,我会恨死那个人,只恨不得这辈子都别再让自己的孩子见到那样的人。
我再往里缩,缩在单人病房的沙发一角。
姐姐起身去看了我妈妈,又帮我倒了热水,催我喝。
楚珩的电话一直没断,他也一直没来,妈妈一直没醒,姐姐一直没走。
到了夜里,姐姐在沙发上睡着了,我把她叫醒,说了无数遍,才将她劝到隔壁空床上睡觉,我则是继续坐在沙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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