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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1页）

陆然将火炉熄灭，又怕他着凉起身从床榻上拿了床被子给叶琛盖上，再坐回坐榻上，陆然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叶琛绯红的脸，一时之间，房间里安静的像是没人在一般，只有窗外的风呼呼的刮着。陆然伸出手想要碰碰叶琛的脸，可是就在指尖就要触碰到叶琛时，他却恍然像是被什么烫到一般缩回了手。

陆然苦笑，他来到落雁峰之前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本想着恢复记忆的叶琛对他会有芥蒂，可他又何曾不是对叶琛抱有愧疚。陆然很后悔，他看着闭着眼睛的叶琛道：&ldo;你启程从藏剑山庄护送兵器去落雁峰那日我躲在别处看着，想着同你来道个别，到最后你都走了，我还是没勇气走出来。&rdo;

说完陆然叹了口气又道：&ldo;我知道你应该恨我，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向叶大庄主请命离开藏剑山庄，自然也不会遇到意外坠崖。你不知道，你坠崖失踪的消息传回藏剑山庄时，对于我，对于整个藏剑山庄都不啻于一个晴天霹雳。我原想等你回来了，就和你道歉，可最后等到的却是你的死讯，这让我怎么接受！所以，当叶庄主派人去善后时我也跟去了。&rdo;

话匣子一开，再加上酒劲的助推，藏在陆然心中好久的话一股脑地全倒出来了：&ldo;我们到了南屏山那个驿站，与你同去的那群人都好好的站在那儿，只有你不见了。他们几个年纪小，慌了神，七嘴八舌地说了一大通我才听明白，当时你们路过这儿本来只想歇歇脚，没想到却着了套，他们几个被下了药，睡了大半天醒来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你和那一车兵器都不见了，而你的重剑却插在不远处的泥地里，好在他们还有些理智，找到了正要带着一家子跑路的茶摊老板，一问之下才知道他被逼着给你们一行人下药，那人带着面具看不见容貌。或许是你的茶水喝的少，所以没有昏迷，并且和那人大打出手，却不敌，掉下了悬崖。&rdo;

&ldo;我在村子里请了最好的老猎户，下山寻找。只找到半山崖上的轻剑，还有你的一只鞋子。那个老猎户熟悉这儿的山林，经验丰富，他说这儿的野兽凶残无比，只怕是被野兽叼走了。我不想相信，让他带着我在附近又寻找了几日，可一点儿线索都没有。&rdo;当时那些场景一一浮现在陆然的脑海中，一无所获的他看着漫无边际的山林只有深深的绝望和悔意。&ldo;我很后悔，若是当时我能回头看你一眼，是不是我们的结局就不会这样了。&rdo;

&ldo;后来我失魂落魄地回到了纯阳宫，我向三清请愿，三清恩赐若是能让你回来，我愿意戒七情六欲诚心侍奉老君。后来，师父见我总是心神不宁，交给我一封信，让我送到万花谷孙思邈前辈的手中。我到了万花谷，就见到了你。&rdo;

陆然看着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的叶琛笑着说道：&ldo;真好，三清听到了我的祈愿，把你还给我了。&rdo;

陆然的絮絮叨叨显然没有影响到叶琛，他身上盖着被子，呼吸绵长安稳。陆然低声唤了他几声，见叶琛睡得香甜没反应，陆然干脆抱起他将他放回到床上。叶琛只比陆然矮上一点，又是男人，体重不轻，不过陆然自幼习武，力气不用说，以前在藏剑山庄，陆然就常常将被先生罚抄书而睡倒在书桌上的他抱回床上，这对他来说轻车熟路。把外衫脱下，再用被子将叶琛裹得严严实实，陆然伸手，这回手掌结结实实的触碰到叶琛的脸，因为清酒的关系他的脸微微有些发烫，陆然用大拇指抚了抚叶琛的脸颊，轻声道：&ldo;对不起。&rdo;这声对不起，他本该早就对他说，仿佛是命运的玩笑，今兜兜转转一直拖到了现在。

屋内烛光摇曳，陆然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吹灭了烛火，躺倒另一张床上背对着叶琛睡好。屋外的风声依旧，过了片刻，叶琛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根本没睡着，起初在酒的作用下是有些脑袋发昏，不过也就是一阵子的时间，陆然这番话他从头到尾听的清清楚楚，他并不是故意装睡，实际上叶琛真的很不想再回顾坠崖这件事，刚开始便想装作睡着了没听见，可到了后来，陆然越说越多并且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叶琛更加不能睁眼，这会让他和陆然都觉得尴尬。

陆然显然没有意识到他在装睡，所以他毫无隐藏地说了许多叶琛不知道的事情，这使得叶琛有些惊讶，原来陆然曾经去山崖下寻找过自己，这件事真的是叶琛万万不会想到过的。

叶琛侧过头看着陆然的背后，心乱如麻，可是今夜还很长。

辞旧迎新的除夕之夜本该通宵不眠，意为守岁。陆然喝了些酒，倒是睡得挺香，可怜叶琛，满腹心绪，脑中一团乱麻，约莫快五更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勉强算是守岁了。睡到辰时，又被一阵饭香唤醒。

睡得迷迷糊糊的叶琛半眯着眼睛起身，便看见桌案上整整齐齐地摆着两副碗筷一大碗冒着热气和香气的米粥和两碟小菜。陆然提了一盆热水走进来，看见他站着，便笑着招呼道：&ldo;诶正好，来洗洗脸，可以吃饭了。&rdo;

叶琛揉揉有些沉重的眼皮：&ldo;你煮的？&rdo;

&ldo;恩。&rdo;陆然示意叶琛来洗脸，一边又将米粥分了两碗出来，&ldo;我起的早，看你还睡着，就自作主张煮了些，反正米粥都一个味，不会难吃的。&rdo;

&ldo;……&rdo;叶琛默默地洗完了脸，默默地喝了一口粥，再看看陆然颇有些期待的眼神道：&ldo;恩，不难吃。&rdo;

这餐饭的气氛倒有些像是叶琛还未和陆然表明心迹前的日子，气氛轻松，叶琛倒是真有些怀念从前，那个时候他两关系融洽，陆然每次来藏剑山庄都和他住一屋，整个山庄都知道他两关系好，以至于后来看见他一人落单就会有人问：&ldo;陆然怎么没和你在一起啊？&rdo;可惜昨日之日不能留，他两的关系已经不可能修复，若要问叶琛有什么后悔的，那大约就是之后陆然故意躲着他了。好在如今叶琛也想的明白，往事不可追，生活还要继续往前看，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了吧。

难得好气氛的早饭时光过的飞快，叶琛吃完早饭，简单的收拾收拾就出门去找秋郎中拿药。这样大好的日子秋郎中自然在休息，不过看见叶琛来了倒也不介意开工。秋郎中手搭在叶琛腕上，过了一会儿道：&ldo;恢复的挺好，调养的也不错，身体底子好就是恢复的快，再吃上几副药便差不多了。&rdo;话语之中无不透着满意。接着，秋郎中连药方也不写，直接领着叶琛去了药肆。药肆老板姓薛，听说今年回了家乡过年，钥匙便留给了秋大夫让他帮忙照看。秋郎中领着叶琛在药柜前抓药闲聊，说起藏剑山庄时叶琛得到了那本医书。

秋郎中和颜悦色地问：&ldo;可看的明白？&rdo;

叶琛答道：&ldo;大唐医术博大精深，我这个半吊子对医书的理解也只能浮于表面……&rdo;

秋郎中将药材包好递给他，摸着半长的山羊胡道：&ldo;否定自己倒是挺溜，都说年轻气盛妄自尊大，在你身上倒见不着。好好学着，总是会有用的上的地方，知道了吗？&rdo;

叶琛恭敬地接过药，一边应着一边苦笑。他少年时在藏剑山庄，就是争强好胜的代名，如今却被人鼓励做妄自尊大的人，倒也是难料。

拎着药材回到住所，一推门便看见屋子里多了一堆小萝卜头。这群小萝卜头有的是商贩的孩子，有些是没回门派的小弟子们，闹哄哄的，大约有十多人，领头的自然是浩气盟&ldo;一霸&rdo;穆玄英穆少侠。手中拿着红纸包的毛毛见叶琛回来，喜笑颜开地蹭到了他身边：&ldo;叶琛哥哥你回来啦。&rdo;

陆然抬起头遥遥地冲着叶琛一笑，继续给他们发红纸包。

&ldo;……&rdo;叶琛见这群小萝卜头一个个乖巧地从陆然手中领着红包就觉一阵头疼。当最后一个萝卜头领到了压岁钱，他们便训练有素地齐声喊了声&ldo;谢谢哥哥。&rdo;就哄笑着跑出门，目测&ldo;祸害&rdo;下一家去了。

&ldo;是我想的不周全。&rdo;叶琛头疼，&ldo;哪有让客人给小辈发纸包的道理。&rdo;

陆然倒是无所谓地摇摇头：&ldo;我在纯阳宫给师弟们发惯了，这也没什么。&rdo;又见叶琛拿着药包回来，眉头皱着继续说，&ldo;你真没有哪里不舒服吗？&rdo;

&ldo;真没有。&rdo;叶琛一本正经的说道。一脚踏过鬼门关这事儿，说出来也只会招惹他乱操心，更何况又不是第一次。

叶琛将药材放进药罐中，正想煮，又发现木柴没了，起身又想劈柴。陆然见状接过柴刀道：&ldo;我来。&rdo;

叶琛倒也乐的轻松，他生起火，将陆然临时劈好的柴火放进炉灶内，炉灶内的火舌舔着药炉黝黑的底部，药材特有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叶琛坐在炉灶跟前，时不时地用烧火棍摆弄着燃烧地柴火，又将陆然劈好的木柴整整齐齐地码好放着，陆然在他身旁不远默不作声的劈着柴火，叶琛回想起很久以前他曾幻想过，和陆然找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两个人一起计较着柴米油盐地生活，他打铁，陆然劈柴，就和现在一般……

☆、南疆

从叶琛决定不回藏剑山庄过年时他就没了过年的心思，只有一个人还闹腾着过年那纯粹是自个人找事，直到陆然毫无征兆地站到他跟前……

虽然说只有两个人，叶琛也是尽全力弄出了年味，屠苏酒，五辛盘过年该有的一样不少，并且他还特意给前门换上了两片新桃符。

不过，说到底只有两个人，再怎么闹腾也不会太忙，于是闲下来的时光，叶琛就坐在院中看陆然练剑。陆然练得是纯阳武学最基础的三柴剑法，每个招式就连叶琛都见过无数次，陆然自己更不用说，可他还是练得很用心，一招一式丝毫不马虎。看着勤学的陆然，叶琛有时也会暗自庆幸，他若不在，那这个新年自己定是过的无比冷清和寂寞。

这日，叶琛同前几日一样喝完苦涩的药汁后坐在院中边晒着难得的阳光，边看陆然练武时，毛毛愣头冲了进来。毛毛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断断续续道：&ldo;叶…叶琛哥…哥，谢大叔，谢大叔让你们去……去一趟正气厅……&rdo;

&ldo;我们？&rdo;叶琛有些疑惑地问毛毛。

&ldo;对。&rdo;毛毛顺了口气，讲话也利索多了，&ldo;陆然哥也一起。&rdo;

陆然停下了手中的剑，脸上也写满了疑惑。

叶琛见陆然也是一头雾水便答应道：&ldo;好，我知道了。我们马上过去。&rdo;

毛毛得到了回应点点头：&ldo;我去通知别人。&rdo;说罢转头就跑。

叶琛虽然困惑为何谢盟主还要找陆然，但盟主既然这么说了，那么自会有他的道理，多猜无意，于是叶琛领着陆然两人一起来到了正气厅。

正气厅中谢盟主如往日一般端坐于主位，下方已坐着几个人，叶琛一眼扫过去，都是今年留在浩气盟的各门派弟子，他们个个脸上也带有惑色，坐的相近的几人都在互相低声交谈，想来与叶琛他二人一般，都不知道为何突然被叫到正气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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