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明白了点什么,恍惚意识到:今日这个热闹的夜,与自己、与发自地下的那场大火有点什么关系,自己显然是闯下了什么大祸。他像大人一样,感觉到了一种真正的恐惧,他拼命挣扎,要摆脱那男人的大手,可怎么挣也挣不开。
这时,一个女人挤到了他身边,一把将他揽在怀里,他听到那女人在和那男人说:
&ldo;放开孩子!放开!&rdo;
他认出:这女人是小兔子妈。
&ldo;这是你的孩子吗?&rdo;
&ldo;不是!这是二牲口家的小八子,我家儿子和他家老子都在窑下!&rdo;
男人放开了手,他扑到了小兔子妈的怀里,紧紧抓住小兔子妈的裤带,再也不敢松手了。
小兔子妈和那男人又讲了些什么,间或还带着些骂人的粗话,最后,小兔子妈终于扯着他冲出了大人们的包围。
他在分界街的一根电线杆下找到了娘,娘几乎吓呆了。他听见娘感激地对兔子妈说:
&ldo;大妹子,难为你了!难为你了!&rdo;
小兔子妈却哭了:
&ldo;看见你家小八子,我就想起我家小兔子!我的小兔子的命真苦哇!&rdo;
命?什么叫命!命有苦的,是不是也有甜的?是不是也像甘蔗那么甜!小兔子哥的命为什么苦呢?他横竖弄不明白。不过,从那夜开始,他对窑神爷愈发仇恨了!他断定供奉在庙里的这个金粉泥胎不是个好东西!他骗了人们的香火,骗了人们的眼泪,却没给人们造什么福,今天,他还差一点把命送掉!
他想:总有一天,他要把这窑神爷的泥脑袋拧下来当球儿踢。
第二部分第23节多一个活人便多一份力量
小兔子和二牲口是在一辆横倒在地的煤车皮里发现工头胡德斋的。发现胡德斋时,他们油灯里的油已经差不多快点完了,马肉也被吃掉了一大半。可二牲口还是很欣喜,他想,多一个活人便多一份力量,生的希望也就相对地增大了。他慌忙把胡德斋从煤车皮里掏了出来,同时,重新点亮了宝贵的油灯。
胡德斋只是头上磕破了点皮,身上几乎没受什么伤,他依然是那么圆、那么胖,动作不太灵便。
把胡德斋拉出来后,二牲口问:
&ldo;胡工头,你有灯么?&rdo;
&ldo;有!有!&rdo;
&ldo;灯里的油多不多?&rdo;
&ldo;不少,还有半壶哩!&rdo;
&ldo;好!那就好!我们的油不多了,正犯愁哩!胡工头,咱们是不是马上走?&rdo;
&ldo;甭忙!甭忙!先歇歇!&rdo;
胡德斋借着灯火,看到了二牲口用铁丝吊在屁股上的马肉,眼里顿时发出了极亮的光彩:
&ldo;二哥,这哪……哪来的肉?我饿……饿坏了,让我先吃点!&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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