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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ldo;换言之，就像&lso;生命线&rso;那样吗?&rdo;

悦子这么一问，一色连忙笑着说：&ldo;不不不，没那么专业啦，我们比较轻松，多是针对那种其实没什么烦恼，只是觉得无聊，想找个对象说话的人，让他们能够毫无顾虑地打电话来就行了。&rdo;

&ldo;可是，如果只需要这么做，那他们打给朋友不就好了吗?&rdo;

&ldo;问题是在东京，很多人连这样的朋友都没有。&rdo;

一色建议悦子在决定接下这份工作前，不妨先旁听几天。悦子对工作本身没有太大兴趣，但保险公司特地编列预算设置这个部门的目的倒是勾起了她的好奇，于是她答应了。然后，第一天就被打来的电话之多吓到了。

打电话来的有十几岁的青少年，有独居老人，有丈夫在外地工作的家庭主妇，有离开父母独自来东京求学的学生，还有父母都外出工作的&ldo;钥匙儿童&rdo;。

小孩子会开心地报告当天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独居的粉领族为了快交到男朋友而兴奋，中年上班族诉说着明天要去体检，心情极为不安;公司主管絮絮叨叨地发着关于职场的牢骚;经营者聊的则是对周转资金的不安。

&ldo;你觉得怎样?我们其实是只存在于电话另一端的虚拟友人，不过总比没有朋友好。&rdo;一色说着，脸色认真起来，&ldo;由于职业关系，我到了这把年纪，见过相当多的人。所以我觉得像你这种年纪轻轻就吃过苦的人，毫无例外都很擅长倾听。怎么样，你愿意来帮忙吗?&rdo;

那一刻，她有点心动。一色投身保险业，如果继续打拼本来可以成为主管，但他却提出&ldo;永无岛&rdo;这个策划案并专心投入，其人格令人深感敬佩。

不过，还有个问题，就是由佳里。

&ldo;如果我在这里陪别人家的钥匙儿童说话，却让由佳里独自在家吃晚餐，那就毫无意义了。&rdo;

一色说，这点只要和其他同事商量调整值班时间就行了。他说得毫不做作。

虽然如此，悦子仍有一丝犹豫。没想到，替她斩断这丝犹豫的竟是由佳里本人。由佳里虽才十岁，但可能是身为独生女的关系，也或许是因为敏之从小就教她要讲道理，出落得聪慧懂事。悦子把原委告诉她后，她立刻说：&ldo;妈妈，那很好呀，你为什么不试试?&rdo;

&ldo;妈妈去上班没关系吗?&rdo;

&ldo;嗯，反正礼拜天不用工作吧?学校的教学参观日和运动会你也照样有空来参加吧?&rdo;

&ldo;那当然。&rdo;

&ldo;那不就好了。妈妈能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上班，我觉得很好啊。&rdo;

听孩子这么一说，悦子这才想起，自从敏之死后，不出门的日子里她甚至一整天都不梳头发。想到自己变得这么邋遢，悦子不禁脸红。

更何况‐‐她想，就算在家，由佳里也常抱着电话讲个不停。即使对小孩来说，那也是一种非常愉快的沟通方式吧。所以，敷衍也好，暂时也罢，能够为寻求这种沟通方式的人提供一点愉快的聊天时光，说不定会是份不错的工作。

就这样，悦子开始在&ldo;永无岛&rdo;上班，而贝原操就是悦子结识的唯一一个&ldo;升格朋友&rdo;‐‐从虚拟开始，最后升格成为真的朋友。

小操第一次打电话来&ldo;永无岛&rdo;是在今年开春，来电内容大致是说想休学去工作。对于在那个季节1、那个年龄的孩子而言，说出这样的话井不算稀奇。

当时，悦子等小操尽情说完想说的话后，才对她说：&ldo;如果你想休学去工作，那也没什么不好。不过我觉得有点可惜，因为工作可是要做一辈子的。&rdo;

小操说她很欣赏这个答复。

后来，五月的假期快结束时她又打来，说决定不休学了，之后就开始不时打电话给悦子。

小操谈的内容和大部分打电话来&ldo;永无岛&rdo;的人没两样，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闲谈。有时也会对学校或家庭发发牢骚，但悦子觉得她谈得更多的似乎是将来想怎样之类的梦想。1日本的学制是在初春结束一个学年。

当小操提出&ldo;我想跟真行寺小姐见一次面&rdo;时，悦子并没觉得太意外。

（我想亲眼看看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想确认一下，你是否和我想象中的一样，不行吗?）

然而，提出这种要求的咨询者并不多见。悦子迟疑良久，最后征得一色的许可，在&ldo;永无岛&rdo;所在大楼的咖啡座和小操见了面。

&ldo;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漂亮!&rdo;小操说，&ldo;哎哎，你真的已经三十四岁了吗?真不敢相信。&rdo;

小操活泼、聪明，是个精力充沛、青春洋溢的十七岁美少女，看来不像是需要&ldo;永无岛&rdo;的人。这种落差不仅勾起悦子的好奇，而且有一种仿佛多了个小妹的乐趣。

在咖啡座聊天的过程中，小操表现得很开朗，但有时会莫名的坐立不安。比如当悦子举手招呼店员，想请店员过来加冰水时，连旁观者都看得出小操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ldo;你怎么了?&rdo;悦子问。

小操迟疑了一会儿，才小声说：&ldo;你不能跟我聊太久吧?你要走了吗?&rdo;

原来小操似乎一直提心吊胆，深怕悦子要说&ldo;那就这样，我该走了&rdo;。

&ldo;我啊，向来不太受欢迎，尤其是在同性之间。&rdo;小操垂着眼对她说，&ldo;虽然是我主动提出想见真行寺小姐的，可是话一说出口我就好害怕，怕见了面你会讨厌我。一旦见面后，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你了。这方面我真的很低能。&rdo;

&ldo;哪方面?&rdo;

&ldo;就是……怎么交朋友。&rdo;

这句话在悦子心中宛如简朴乐器的声音怦然作响。回过神时，她发现自己已经这么说了：&ldo;哎，要是你愿意，今晚到我家吃饭好吗?我会通知你的家人并负责送你回家。&rdo;

&ldo;真的?&rdo;小操整张脸都亮了起来，&ldo;真的可以吗?我好高兴!至于我家，你就不用担心了，反正也不会有人在家。&rdo;

身为&ldo;永无岛&rdo;的员工，做到这种地步或许太逾越本分了，可是悦子一点也不后悔。那晚，小操看起来真的很开心。她们一起吃饭，还叫上由佳里一起打电玩、听音乐……

想到这里，她想起当时还拍了照片。正好前一个周末带由佳里去迪斯尼乐园玩，相机里还剩几张底片没拍完，所以就拍照留了念。

悦子站起来，走向客厅窗边的展示架，架子上排列着许多装着照片的相框，其中一张就是小操抱着由佳里展露笑颜的照片。

当时，小操说她刚剪头发。她不好意思地说：&ldo;因为要见真行寺小姐，我特地去了美容院。&rdo;如此说来，现在她的头发已经变长了。照片上的小操身穿荧光粉红色t恤，配上腿部曲线分明的石洗牛仔裤，左手腕戴着男用手表，耳上闪烁着耳环。

那晚，悦子大约九点半离家，开车送小操回去。小操家位于东中野的住宅区，离吉祥寺并不远，路也很好找。小操家一片漆黑，连门灯都没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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