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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第2页）

当他说完最后一个字，双手掐紧了陈香甜的脖子。

这双曾经杀过人的手，十指关节粗大有力，就像自行车的防盗环。

女人开始挣扎与反抗，双腿竭尽全力地乱蹬，窒息的喉咙深处，发出类似蛇爬行的声音，直到浑身抽搐与大小便失禁。

她死了。

在她曾经爱过的男人手中，渐渐变成一具僵硬的尸体，最后横倒在肮脏的地板上。

路中岳后退半步，抽了根烟看着死去的陈香甜，忽然觉得她的死样好难看。

对不起，我儿子的妈妈。

他往尸体身上掸了掸烟头，拿起家里的固定电话，拨通陈香甜给他的那个手机号。

&ldo;喂，请问是欧阳小枝吗？&rdo;

对话那头响起个轻柔悦耳的女声，简直让人怀疑是女大学生。

&ldo;是我，你是哪位？&rdo;

路中岳挂断了电话，低头走出杀人现场，还不忘把门关好。

他回到出租屋收拾行李，给电器修理店的老板发了条短信告辞，连夜赶到长途汽车站，踏上回乡的旅途。

再过整整两个月，就是申明的十九周年忌日。

第十二章

&ldo;更能消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归去。惜春长怕花开早，何况落红无数。&rdo;

欧阳小枝在操场上走了几步，回头对跟着她的女学生说。不到两个月后就要高考了，眼前的高三女生，总让她回想起自己的十八岁，尽管没人能猜出她的年龄。

&ldo;老师，你为什么喜欢这首辛弃疾的词？&rdo;

&ldo;春末夏初，是最适合死亡的季节。&rdo;

她的脖子上系着条紫色丝巾，迎风吹起满头长发，几根发丝蒙在脸上，被迫露出迷离眼神。

开春不久，欧阳小枝完成了一年的支教任务，告别南方小城与山寨里的苗族孩子，回到这座大城市。她被分配到市区的一所中学，担任高中语文老师，临时顶替带起了高考文科班。

&ldo;申敏同学，你干吗总是跟着我？&rdo;

&ldo;老师，你是个很特别的人。&rdo;

这个小女生对她尤感兴趣，大概到了思春伤逝的年纪，对欧阳老师如女神般崇拜。

&ldo;呵，每个人都这么说啊，无论男女。&rdo;

申敏提出了一个大胆的问题：&ldo;老师，你为什么一直不结婚？&rdo;

&ldo;那么多年以来，心里始终有一个喜欢的人，但他无法娶我为妻。&rdo;

&ldo;难道他是有夫之妇？&rdo;

现在的女孩真是早熟啊，小枝苦笑一声：&ldo;因为‐‐他早已经死了。&rdo;

高三女生也面色凝重下来：&ldo;我也有喜欢的人，但他也不能跟我在一起，因为他说自己是个幽灵。&rdo;

欧阳小枝咬着耳朵说：&ldo;别相信男生的话！快回自习教室去吧。&rdo;

目送春天里小女生窈窕的背影，她捡起花坛边凋落的花瓣，顾影自怜地放到嘴边吹起，看着花瓣被湿润的风卷走，莫名伤感起来。

她没有再与司望见过面，就连一通电话都没打过‐‐他还不知道小枝回来了。

唯一担心的是，会不会哪天在街上跟他偶遇？

小枝也没有回过南明高中，有两次要经过南明路，也是特意绕远路避开。

下午四点，她穿着一身职业装离开学校，坐地铁来到市中心的老街区，路边有各种小店与餐厅，到了晚上尤其热闹，都是附近居民来购物与吃饭。

来到一家沙县小吃门口，招牌与门面还算干净，尚未到晚间饭点，几个伙计在聊天打牌，她坐进去点了碗云吞。

为她把云吞端上桌的，是个瘦高个的小伙子，欧阳小枝把钱放到桌上说：&ldo;不忙的话，坐下来聊聊吧。&rdo;

对方愣了一下，双颊害羞地绯红，坐下说：&ldo;姑姑，原来是你啊。&rdo;

&ldo;在这里的生活还习惯吗？&rdo;

&ldo;不错吧。&rdo;

男孩看起来不到二十岁，额头上有道青色印子。他穿着普通的夹克，头发被厨房熏得油腻，气色与精神都还不错，只是表情古怪，似乎有许多要说的话，临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ldo;喂！你的漂亮姑姑又来了啊！&rdo;有个厨子开他玩笑，拍着他肩膀走过去，&ldo;他很喜欢这里，每天干活都很开心，也不知哪来的劲道。&rdo;

&ldo;继宗，真为你感到高兴啊。&rdo;

他害羞地搔搔头：&ldo;除了每个月两千块工钱有些少，其余都挺开心的，这些家伙对我很好，我想要再干一两年，就自己挣钱开个小店。&rdo;

&ldo;太好了，需要帮助的话，到时候姑姑可以借给你点钱，或者算我投资入伙也行！不过，我当老师的工资不高，最多只能出一万块哦。&rdo;

&ldo;嘿嘿！&rdo;

路继宗傻笑了一下，牙齿都露了出来，像个阳光的大男孩，已跟几个月前判若两人。那时他整天打游戏，动不动在街上跟人打架，身边也找不到一个朋友，回到家跟妈妈也说不上半句话，看陌生人的眼神，就像即将被执行死刑的杀人犯。

在南方小城的一年间，欧阳小枝希望通过接近这个少年发现路中岳的蛛丝马迹‐‐假如那个通缉犯还活着的话，眼前这个有着青色胎记的孩子，将是他唯一值得眷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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