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谁?不,她在香港好好的啊,不要乱想啦!&rdo;
&ldo;你在骗我。&rdo;
&ldo;没有啊,我还在跟她通邮件呢。&rdo;
&ldo;昨晚,我梦到她了。&rdo;
又是托梦?难道,尹玉真的在香港死了?
曹小姐继续悲哀地说:&ldo;她告诉我‐‐自己死了。&rdo;
脸上淌下两行热泪,司望慌忙找来手绢,却怎么也擦不完,眼睁睁地看着她老泪纵横。
&ldo;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rdo;
老太太艰难地大声念出这两句,似乎吐尽生命中最后一口气。
少年默念出后面两句:&ldo;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rdo;
隔了一周,当他再来安息路看曹小姐,却发现大门紧锁,门fèng里看到院子里积满落叶。他向邻居打听才知道,老太太已在七天前死了,就在他离开后的那一晚。
司望跪倒在台阶下,磕了三个头。
他泪流满面地蹬着自行车,来到安息路的另一头,那栋三层楼的老房子‐‐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曾经有个神秘的老头住在这里,经历过波澜壮阔的二十世纪。
几天前,他拜托了叶萧警官,调查当年住在这栋房子里的老人的真实身份。
&ldo;中国最后一个托派。&rdo;叶萧在注意司望表情的细微变化,&ldo;你问他干什么?&rdo;
&ldo;只有他见过少年时的申明。&rdo;
&ldo;可他在1992年就死了,享年92岁。&rdo;
&ldo;我知道,他是我唯一的朋友。&rdo;
第七章
2011年,平安夜,周六。
马力站在二十层楼的阳台上,用望远镜看着楼下的街道。到处是热闹的气氛,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圣诞树,90后小情侣们依偎而过。他注意到有个奇怪的男子,独自穿皮夹克戴风帽,宛如职业杀手向他的公寓而来。
门禁的铃声响起,他回到门后看着可视系统,果然是那个神秘人。隔着二十层楼面,对方放下严实的风帽,露出十六岁的脸。
&ldo;是你?&rdo;
&ldo;马力,我是申明。&rdo;
他是那个叫司望的少年。
&ldo;怎么找到这里的?&rdo;
&ldo;我有你的电话号码与车牌号码,很容易能找到你。&rdo;
&ldo;你知道我在家?&rdo;
&ldo;感觉。&rdo;
马力无奈地打开门禁,好多天没出门了,穿着随意的居家服,胡子茬儿爬满两腮,头上早早出现了几根白发。尽管如此,他却是能让萝莉们疯狂的大叔型,只要去一趟好乐迪这种ktv,肯定能要来几串年轻女孩的电话号码。
半分钟后,司望走进了他的家门。
&ldo;happychristas!&rdo;
少年说了一句流利的洋文。
马力茫然地点头,他在鞋柜里翻了半天,扔给司望一双毛绒拖鞋。司望注意到他家里有小孩的鞋子:&ldo;你结婚了?&rdo;
&ldo;离婚了。&rdo;
他回答得轻描淡写,走进宽敞的客厅,脚下是锃亮的柚木地板,酒柜里装饰着昂贵的青花瓷,沙发都是真皮的。
&ldo;孩子几岁了?&rdo;
&ldo;四岁。&rdo;他从电视机前拿出孩子的照片,&ldo;女儿,跟着她妈,在广州。&rdo;
&ldo;你想她吗?&rdo;
&ldo;习惯了,女儿每个月回来一次,就是有些陌生。&rdo;马力给他倒了杯牛奶,&ldo;干吗想起今晚来找我?&rdo;
&ldo;两个原因:第一,我回到南明高中了;第二,我想你还有许多事瞒着我。&rdo;
&ldo;你出去吧。&rdo;马力从他手中夺回杯子,把高挑瘦弱的司望推到门口,&ldo;我真昏了头!你根本就不是申明老师,只是个患有精神病的高中生,我居然还把你放到家里来!&rdo;
少年站在门口不愿离去。
&ldo;对不起,我为你做过的事已经够多了!我要叫保安了!&rdo;
&ldo;你忘了在宿舍的窗台上,你用圆规刻过的&lso;死亡诗社&rso;?&rdo;司望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闭目吟诵,&ldo;有人说,有一个字/一经说出,也就/死去。/我却说,它的生命/从那一天起/才开始。&rdo;
&ldo;我不记得了。&rdo;
&ldo;美国女诗人艾米莉&iddot;狄金森,我在南明高中的图书馆里朗诵过,差不多整整十七年前的今夜,当时在场的除了你,还有柳曼与欧阳小枝。&rdo;
马力刚想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他从冰箱里掏出一罐啤酒打开,自己喝了一大口。唇边满是泡沫,很有男人味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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